那钱还给吗 第28节
组长实在受不了,收集了他们搞砸事情的记录,统一汇报殷先生跟前。 殷先生看了便只有一句:“那就开了吧。” 这几个人才发现自己真的搞砸了,忙一边垂泪一边认错。狄钰钰性格要强,竟不知分寸的还直接搬出长辈来,只说:“殷总不看在我的苦劳上,也看在叔叔的脸面上啊!” 殷先生脸上笑意更冷,只说:“那也是你丢了他的脸。” 狄钰钰脸色一白,低下了头。 旁边几个男孩子更不敢出声了。 一时间,全场清净。 这些男孩子各回各家,叔伯们脸上也确实很过不去,没想到“礼物”刚送出去就被打回。况且,殷先生的理由还十分充足:“是叔伯们‘推荐’的人,我都是一样重视的,都放到总裁办里亲自培养。没想到他们的表现这么令人失望。” 叔伯们也没好气,他们心里一边是埋怨这些男孩子不争气、没能攒住殷先生的心,但另一边也埋怨殷先生。殷先生收了人,却没收进内宅里,只是收到了公司里,还让他们在一个宿舍吃饭睡觉、一个办公室上班打卡,这不是成心要制造矛盾吗? 但是他们也不敢埋怨殷先生,更没想到“幕后凶手”是辛桃馥,他们只能埋怨自家送出去的人没办法。 然而,殷先生一口气撵走了六个男孩子,也向众人表明了一个确切的态度:那就是不欢迎大家送男孩子。 这个态度摆得够明白,也足够让大家消停一阵子了。 而经此一役,辛桃馥这个被“养在金屋”的小雀儿也声名鹊起,不但在殷家内部,就是在世家之间,也都出了名。 圈子里的人都听说了,久不近女色的殷先生原来是好男风的,近来娇养了一个姓辛的男大学生在紫藤雅苑,宠,独宠,专房之宠。 大家听说这话,难免都心思浮动。 自然有人想着投其所好地送美男子去,但殷先生的态度让人望而却步,大家都暂时歇了这个心思。 此外,却也有人想着通过辛桃馥来攀上殷先生。毕竟,很多时候,八级台风都不及枕边风。 过没两天,崔涵欢欢喜喜地找到了辛桃馥,说要请他吃饭。 辛桃馥便问:“是不是投资的事情谈妥了?” “差不多了,七七八八。”崔涵极欢喜地说,“还真是多久了您啊!所以想请你吃一顿。” “请客是必须的。”辛桃馥点头,“不过啊,崔老哥,你不会有了殷先生这个‘大财主’,就看不起我这个小孩儿,不乐意让我投资了吧?” 要说,殷先生既然看得上这个项目,就证明是有利可图的。辛桃馥自然心动。只是,崔涵搭上了殷先生后,自然“财源滚滚”,便没再提请辛桃馥投资的事了。 辛桃馥心里仍记挂着,才有此一问。 崔涵忙说:“这怎么会?有钱哪儿能嫌多!怕你嫌我就真!” 这才又和辛桃馥谈起投资的事情来。 说实话,现在崔涵有殷先生投资,自然是“水源充足”,也不必贪恋辛桃馥那么一点儿的投资。拿了辛桃馥的钱,还得兑成股份给人家不是么? 可是,殷先生这事能成,都是仰仗辛桃馥这个“中间人”的,崔涵自不能过桥抽板,便让辛桃馥也入股。 辛桃馥手里的现金其实不多,而且他现在知道崔涵不缺自己这一笔投资,便没给多少,但要换的股份确实实打实的。这看起来崔涵是亏了,但崔涵仍满口答应,绝不推卸。因为他很明白,辛桃馥是他和殷先生之间的“友谊的桥梁”,那可不能断呐! 崔涵过后,又陆续有人来找辛桃馥。这些人的意思倒是有些明显的,很多也像之前的司延夏或是崔涵一样,意图通过辛桃馥来接触殷先生。 因为司延夏的事,辛桃馥可是“失宠”了好几天的。辛桃馥现在是长了个心眼了,无论有谁找他,他都不太理会,转头又跟殷先生抱怨:“大家现在看我都不像个人了。” 殷先生笑问:“怎么不像人?” “不像一个人,倒像一道门。”辛桃馥抬手作出“敲门”的姿势,“是用来敲先生的门。” 殷先生笑了笑,说:“你别理他们,要是真烦了,就跟小马说,叫他处理。” 辛桃馥才知道,这个马哥也不仅仅是个普通开车的司机那么简单呢。 那些各怀鬼胎的人,辛桃馥都淡淡撅了回去。倒是其中来了几个,跟崔涵似的,说是有很有前景的项目,只差一笔资金,这笔钱进来,过后便是百倍奉还的,听得辛桃馥确实有些意动。 他又想:有道是“有钱不挣王八蛋”,我不是王八蛋,殷先生大约也不是。 崔涵的那封计划书,不也引起了殷先生的注意吗? 别的事也就罢了,挣钱的事殷先生未必会不喜欢。 更重要的是,辛桃馥也能从中捞一笔“退休金”。 是的,他现在还没“正式上岗”呢,就考虑到退休的“后事”了。 目前,他用钱的地方也不多,虽然他的衣食住行都是按高贵公子的规格来的,但花的都不是他自己的存款。 先生给他定期打零花钱,却没收回他的信用卡。因此,他平常吃饭买东西都是用信用卡的钱——但他花得也不多,到底要知道自重才好,不要太过了。 他目前一身的名牌都是先生送的,除了上回去x城买冬衣之外,他没有给自己买过新衣服。吃饭也多是在雅苑里吃,偶尔出去搓一顿,都不会花太多,而且崔涵之流的人也会抢着买单。 也许是一个穷怕了的人,他很少消费,更倾向于储蓄。看着银行存款的数字一节节地往上升,比买什么东西都更能刺激他的多巴胺分泌。 他唯一较为花钱的去处就是氪金爸爸了。 人的欲望是一个无底洞,他初时给辛思劳一次给个几千块,辛思劳还觉得很惊喜。但现在,辛思劳已经觉得有些理所当然了,直把这几千块当成“基本工资”,时不时就会寻个由头来要钱,比如说什么“去医院看奶奶坐车不方便,想买辆新车代步”,又或者“老了要点累,想请个阿姨帮忙打扫”,再有又是“想买几套新衣服装装身”,林林总总的,都是要钱的借口。 辛桃馥观看着,辛思劳的精气神确实比以往高很多,说是要买新衣服装身、要钱来社交,看着也不是假话。他现在衣冠楚楚,社交生活也丰富起来,和朋友亲戚走动多了,整个人仿佛又重新焕发出光彩,年轻了十岁,晃眼如回到了从前最精神焕发的时候。 辛桃馥是喜欢这样的爸爸的,便也愿意慷慨解囊。 他自感自己就像是那种“买瓶早餐奶都要计较一块钱差价,但是游戏抽卡却连抽n发648不眨眼”的网瘾少年。 他现在应付着这个状态,还算是绰绰有余,但不知“下岗”之后会是什么状况,所以能多捞几笔就多捞几笔,总是没错的。 面对直接砸钱、求帮忙攀关系的人,辛桃馥会严辞拒绝——因为他知道这样会触怒殷先生。他不能为一笔钱而放弃一座矿。 而那种说是有项目的,辛桃馥就会有点儿心动。但可恨的是他不懂商业,也不懂技术,对于那些各式各样令人眼花缭乱的项目计划书都是如看天书。唯一看懂的就是那些看着相当诱人的预计收益。但“预计收益”,都是“预计”。 他可不能随便拉着个人就到殷先生面前,殷先生的时间是很宝贵的。 如果像上回那样,先找班子书过目,也不太行,因为其实班子书的时间也是十分宝贵的。作为殷先生的秘书,班子书也是一个日理万机的主儿。 只是突然福至心灵,辛桃馥又想起班子书提过的一句“要投资一个项目,其实就是投资一个人”。辛桃馥断然放下那些专业、商业等等他不擅长的领域,而专攻他擅长的事情——观人。他在观察人类方面还是很有一套的,或许是他那“天生懂得讨人喜欢”天赋的配备技能。 他便多和这样的人吃饭喝酒,看他们的醉态,听他们的谈吐,观他们的举止,摒弃一切专业态度,只从人心上论,看这个人靠不靠谱。 或许,有的人人品不好,但是也能成事,但辛桃馥却不愿和这样的人合作。不是他道德水平高,是他怕自己玩不过这样的人。 偶尔,他拿不准的,还会带崔涵和黎度云一起来吃饭看人,吃完了,他又问崔涵和黎度云:“你们觉得刚刚那人靠谱么?” 崔涵虽然年轻,但是懂商业,又是个滑头,自然能帮辛桃馥判断。而黎度云,虽然一点儿也不油滑,为人又冷淡,但却有一双非常锐利的眼睛,能观人于微,而且他说话够直接,倒也是一个很可靠的指标。 黎度云又问:“你带我们来看人是做什么?” 辛桃馥半遮半掩地说:“我有个叔叔是个投资人,这些人央我帮忙牵线求投资。我想着这些项目听着好像挺厉害,能为我叔叔挣钱,但是吧……我又不懂商业,只能想着看这个人实不是在,是不是认真办事的,才好推荐啊。” 这话大部分都是真的,黎度云也没有多问。 崔涵一听也听明白了,这个“叔叔”不就是殷叔夜么? 但崔涵听懂了也不说破,只说眼前的事,又道:“既然如此,我们不如索性成立一个‘融资中介’,专门干这个的,也能合法合规的开展业务呀。” 辛桃馥一听这个,觉得靠谱。 崔涵见辛桃馥意动了,便继续说:“你是大哥,我做打杂的跑腿的收银的,黎师兄当法务,岂不是齐全了?” 黎度云是法律系高材生,崔涵才有这个说法。 辛桃馥觉得不错,因为他认为黎度云虽然只是一个学生,没有什么实践经验,但胜在为人够靠谱——他越发认同班子书的话,一个人靠不靠谱,是一件事成不成功的关键。 辛桃馥甚至觉得自己也是一个“靠谱”的,比如给他机会让他当一只金丝雀,他能当一只最娇艳的金丝雀,若给他机会让他从商,他也不认为自己会比别人差。 但他并没有贸然开公司。 虽然他现在有钱,但有钱了的他好像反而还更珍惜这些钱了。更别提,开公司还会牵涉到方方面面的事情,不是一拍脑门就能定的。 他先做的是,认真地把那些求投资的人筛选了一遍,筛得差不多,他才给班子书打了个电话,说:“子书哥,我好像又有事要麻烦您了。” 班子书沉默了大约十秒。 这十秒让辛桃馥觉得有十分钟那么长——班子书说话温文但不温吞,虽然讲话的速度很慢,但语言极为流畅,即便是他不知该说什么的时候也总能从嘴里说出流畅美丽的废话来应付场面。他从未听过班子书的沉默。 班子书也沉默了,这是不是暗示有大事发生? 辛桃馥的心一下子提起来。 班子书却又开口了,轻轻说:“先生是不是跟你说过,从此你不用找我,有事只管直接联系他就是了?” 辛桃馥的心又稳下来,反而升起了疑惑:殷先生似乎真的说过这样的话,但辛桃馥并未太放在心上。 “嗯,是吧……好像……”辛桃馥心里觉得奇怪,“这很重要吗?” 班子书说:“先生的每一句话都很重要。” 辛桃馥不得不承认班子书是对的。 他立即道:“行,那我先挂了……” “嗯,慢着……”班子书的声音透过电波传来,带着几分沙哑,仿佛中又是欲言又止,“我还有一句话。” 辛桃馥意识到班子书要说的这一句话非常重要,立即竖起耳朵:“您说。” 班子书又顿了顿,说:“你可以选择不听。” 辛桃馥心下一跳,总觉得这里头藏着什么乾坤:“这是什么意思?” 班子书又陷入了沉默的十秒钟。 辛桃馥受不了这气氛,便用开玩笑来缓和:“这算是‘有句话我不知当说不当说’的替代版吗?” 班子书似也被这个玩笑感染了,笑了笑:“嗯,也可以这么说。” 辛桃馥叹了口气,道:“那你就直说吧,否则我和你都要憋死的。” 第26章 喝醉了! “你,”班子书的声音传来,“比你想象中的更有破坏力。” 辛桃馥愣住了,好像不太理解这句话。 班子书也沉默,其实他原本想说的也不是这句话。 但言尽于此,班子书道了声“那就这样吧”,就将信号切断。 辛桃馥一下也没解得开班子书这信口说的哑迷,便只解读他明面上的话:以后有什么可以直接联系先生,不必联系班子书。 辛桃馥还是有些忐忑,他已习惯了班子书充当通报者了。因为他和班子书相处起来没那么累,他虽然知道班子书地位高,但却不会畏惧他、也不会时时记着揣摩他的心意,而班子书也不像什么世家子那样喜欢摆架子,倒是很有几分寻常秘书应有的样子,言语圆滑不油腻,自然地散发一种绿茶的清香,虽然你知道他没多少真情实感,但闻着就是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