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菡萏静静听着,此刻的徐晗玉不再是她心目中那个高高在上的景川郡主,也不再是那个能洞察人心,智谋无双的徐晗玉,她不过是一个有血有rou,心肠柔软的年轻女郎。 “郡主莫要伤心了,九歌死的时候,恰好莫神医在南楚,又恰好她的心脏能救活郡主,这也是你们的机缘,用她一命换郡主一命想来她是愿意的。” 恰好?徐晗玉苦笑,是啊怎么就恰好莫神医能在南楚,恰好她病入膏肓的时候九歌就死了把心脏给她,哪有这么多恰好,那日含章帝状若无意的一句话,不就是明晃晃的告诉她,她的手上沾了多少血,她和他也是一样的人,都逃不开这注定的命。 可她只能把九歌的死归咎于谢斐,不然如何面对这日日跳动的心。 “菡萏你和九歌很像,但是你们终究不一样,我不想看到她的悲剧在你身上重演,你很聪明也很有能力,离了太子离了我你都能活,我现下把你留在身边是因为你对我有用,若有朝一日,我不需要你了自会放你离去,你可以好好想想你的命能做什么。” 菡萏立即说道:“我不离去,郡主对我有再造之恩,我愿意永远追随郡主。” 徐晗玉温柔一笑,“若这是你的真心,当然可以,但是我今日的允诺永远有效。我的身份敏感,绣衣门的事情需要由一个我信任的人出面解决,这是绣衣门的门主令和你的身契,我现在交给你,从此刻起你不再是谁的奴仆,而是绣衣门对外的第三任掌门。” 徐晗玉从腰间解下一块样式普通的铜制鱼符,递给菡萏。 没想到郡主竟然这般信任自己,菡萏胸腔激动,泪眼朦胧,“郡主,我,”她声音有些哽咽,她害怕自己无法担此重任,可她更不愿意让郡主失望。 她郑重接过鱼符,却将身契推回去,“菡萏誓死效忠郡主。” 徐晗玉也未说什么,收回手,转身不在意般就将身契放到烛火上烧了。 菡萏看在眼里。 “好了,你且下去吧,让秋蝉给你弄点吃的,吃饱了才有力气做事。” 菡萏从房中退了出来,秋蝉在门外等的心急,“怎么样,郡主说什么了?你可别又惹郡主生气了吧。” 菡萏泪痕还未干,却笑着摇摇头,“秋蝉,我饿了。” “啊?”秋蝉没想到她此刻还想着吃的,挠挠头,“晚饭剩的rou羹还有,我去小厨房给你端一碗过来。” 菡萏点点头,她静静感受着掌心那块鱼符的重量,心中从未如此敞亮快活过。 以往她只知道什么叫“女为悦己者容”,此刻,她却明白了什么叫“士为知己者死。” 第30章 羞辱 太后寿诞本是举国同庆的乐事,可那场意料之外的大雨竟渐渐掀起了一场风波。 刚开始的时候也只是民间偶有传言,朝堂上还没什么人议论,众人的焦点全在太子妃的人选之上。 丞相一党刚刚揣度太后和陛下的心意,夸赞英国公嫡女顾濛德行皆备、才貌无双,就有太尉手下的人参了英国公一本,说是国公府纵奴行凶、霸占良田,本朝最忌官员仗势欺人。龙心不悦,含章帝当着众臣对英国公当面狠狠申斥了一番。 也就不再有人举荐顾濛了,太子妃人选便落到太尉的嫡长孙女罗瑶头上。 婚期还未定下,太后寿诞的那场大雨却下到了朝堂之上。 “啪”含章帝将手中的奏折扔在地上,“穷奢极欲,天示祸兆?就差没指着朕的鼻子骂朕是一个昏君了!” “陛下息怒,御史台这帮人向来吹毛求疵,鸡蛋里挑骨头,便是没事也要挑点事出来说,不过是正常的天象罢了,陛下不必同他们一般见识。” “丞相所言极是,太后与陛下福泽深厚,哪里是一场雨就能淹没的,子不语‘怪力乱神’这些福祸之说向来都是无稽之谈。” “朕不信,那百姓会不会信?南楚、东齐、西吴会不会信?若因为此事民心动摇,你们这番话要说给谁听!” 含章帝的震怒并非没有道理,天降异兆向来易被有心之人所利用,这场雨来的太不是时候,若真有人想要做文章恐怕一时防无可防。 “太子,寿诞一事是你督办,如此大的雨司天监竟没有丝毫预示?莫不是你手下的人瞒着未报。” 刘琛惊出一身冷汗,“父皇明鉴,司天监确实未卜算出这场大雨,呈给儿臣的卜文上清清楚楚写的‘是天大晴,月明星朗’八个字。” “是天大晴,月明星朗?皇兄慎言,那天可是大雨滂沱,阴云密布,天上连半颗星星也没有呢。”刘勋讥讽地说。 刘琛自知理亏也不反驳,“司天监办事失职,儿臣已经将主事下狱,依律追究其渎职之责。” 含章帝冷笑一声,“你将他砍了又有何用!” “陛下说的是,眼下最要紧的便是平息民间的“祸兆”之说,同时还要严防各地最近发生任何灾祸,否者恐怕被人强行联系到这场雨上。”王介甫说到了点子上,含章帝正是如此打算。 “好,此事就交由太子去办,给你将功补过的机会。” 刘琛领了皇命,马不停蹄便去各地巡查,一是打击民间祸众的言论,二是督促各地做好各类防灾事宜。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任太子办事如何滴水不漏、兢兢业业,田州、北宁几地由于连日大雨,还是爆发了山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