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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求求你救救鸿哥吧,他还这么小,什么都不知道,难道真要眼睁睁看着他死在乱军的铁骑之下吗?”慧娘不停磕着头,声泪俱下。 秋蝉怀里的鸿哥睁着懵懂的大眼,他最近刚刚开始学走路,正是好动的时候,哪里有些响动都要扭过头去瞧一瞧,现下正一脸好奇地盯着跪在地上的慧姨娘。 徐晗玉扶住了她,用绣帕将她额上的污渍擦去,,“慧娘,鸿哥是你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你说的对,他还这么小,他不能死在这里。” 慧娘脸色放喜,徐晗玉接着说道,“城破也就是这几日的事了,南楚军的主力都在北城,到时候我会找人护着你们从西城门走,我弟弟浩哥也同你们一起,出了城门你们先南去,路引和身份已经给你们做好了,以后你们就是西齐遗民,只要别说漏和丞相府的关系,一时也不会被查出来,日后鸿哥还有轩哥都要拜托你来照料了。” 慧娘听着,犹豫地开口,“那公主你呢,还有丞相,你们不走吗?” 徐晗玉笑笑,“你不是唤我公主吗,我是北燕的公主,我怎么能走,正如公爹是北燕的丞相,他也不会走的。” “公主,我只是一个市井妇人,不懂什么大道理,可是我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什么家国大义哪里能有命重要,说句冒犯的,天佑帝都走了,这北燕的天下和你、和丞相爷还有什么关系?” “妇人之见!”王介甫大吼一声,踏入房门。 他有许久没回府了,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城门口督战,厚厚的甲胄上全是灰渍和血污,脸上的沟壑似乎更深了许多。 慧娘一向怕他,此刻被他一吼,缩在一旁呐呐不能言。 鸿哥却不怕,似乎还觉得有趣,咯咯咯笑了起来。 看见孙子的笑,王介甫的眉心总算舒展了一些,他接过鸿哥抱在怀里,“先帝对我知有遇之恩,北燕对王氏有养育之德,丹心不用来报国,和猪狗辈有何区别。鸿哥是我王家的子孙,他哪里也不会去!” 慧娘听他这意思,是不会放鸿哥走,面色灰白,一时之间将往日的惧怕抛之脑后,鼓着胆子说,“北燕的天子都不管北燕了,丞相爷是要报哪门子的国?鸿哥生下来以后,丞相府的好处半点没有沾着,怎么现在得跟着殉国了?我都听说了,丞相爷坚持抵抗,拒不投降,早已被南楚军恨之入骨,这满城的百姓可都是要跟丞相爷一起殉国了啊,丞相爷可有问过他们有没有得过北燕的好处,他们愿不愿意一起去死!” 王介甫没有料到一个贱妾竟然敢如此顶撞家主,一怒之下抽出腰间宝剑就要结果了她。 徐晗玉赶紧上前抓住剑锋,“丞相何必动怒,金都死的人已经够多了,慧娘不过是一介弱女子,她所言又有何错?我知道丞相忠心为国,景川又何尝不是,丞相放心,国破之日,景川随丞相府一同捐躯,绝不独活。” 徐晗玉抓剑的手鲜血直流,鸿哥被这场景给吓到了,忽然大哭起来,秋蝉壮着胆子赶紧上前从丞相手里接过鸿哥。 王介甫的理智也回来了一些,这些日子他在城墙上看到的血已经够多了,若他的负隅顽抗是一场错,那为国而死的将士们流的血又是为了什么。 他没有错,但是金都的百姓又何尝有错。 “唉,”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倒是没想到徐晗玉也是个有气节的,没有辜负先帝给她的封号和荣宠。 “曹太尉今日战死了,呵,他这个平日里老jian巨猾的,大难临头居然没有跑,公主,为了他们,老臣也要战到最后一刻,这北燕不是刘家一家人的北燕。”王介甫悲凉一笑。 徐晗玉低头不语,她知道王介甫在坚持什么,她也知道慧娘在渴求什么,可是她什么也做不了,她想不到两全之策。 “阿爹,景川公主可以和北燕一起战死,可是作为儿媳,我求求你,给鸿哥一条生路吧。”她涩声苦求,“他不仅是王家的血脉,他还只是一个不足周岁的孩子,稚子何辜啊!” 王介甫一动未动,不知在想什么,慧娘也赶紧跪在地上求道,“没错没错,求求你了丞相爷,给鸿哥一条生路吧。” 徐晗玉继续道,“我听大伯娘说过,轩哥年幼的时候因为丞相的疏忽,生了大病没有及时治疗,才落得终生痴傻,夫人拼了命要给丞相再生个孩子,却死在了产房,丞相一生无愧北燕,可是不是对轩哥、对夫人有愧?便是为了他们,也给鸿哥留一条生路吧!” 徐晗玉这番话的确戳中了王介甫的内心,他踉跄了两步,闭上眼想起原配的音容笑貌,心里一痛,良久,他睁开眼,看了看缩在秋蝉怀里的鸿哥。 总算是松了口,“好,就按你说的办,把鸿哥送走吧,日后不要告诉他他是谁家的后人,就当我王家没有这个孩子。” 徐晗玉松了一口气,慧娘咬咬唇,继续说道,“那轩哥呢,也让他一起走吧?” 话音刚落,轩哥就进了屋子,他手里拿着糕点,没想到屋里竟然有这么多人。 丞相府好久没有新鲜的糕点吃了,轩哥手里的还是他以前偷偷藏起来的,看见他爹赶紧将手背到后面,生怕被责骂。 王介甫走过去,摸了摸王儒轩的头,柔声哄道,“吃吧,阿爹不骂你。” 轩哥一听,嘿嘿笑道,将糕点放进嘴里,“唔唔,可好吃了,阿爹你要不要。”他口齿不清地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