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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家面皮薄,的确不该当面说这些。 韩沫低着头,似乎是有些害羞了。 顾煜却将这话听了进去,是啊,六meimei长得这般美貌,已经到了说亲的年纪,这次来元都,不知会被多少人家给看上,少年有些怅惘地想。 “好了好了,咱们先回府去吧,一大家子人可都等着呢。” 韩沫扶着老太太上了马车,顾煜同韩立则打马行在两侧。 走过元都的长街,一路上各种热闹声吵吵嚷嚷,韩沫忍不住撩开马车帘子往外瞧去。 她有多少年没有见过这样熙攘的人世间了,十三年,没想到她又回到了这片土地上。 当年在长门殿与世长辞,本以为此后就是这天地间一孤魂野鬼,没想到还有再世为人的这一天,也不知是不是阎王爷忘记给她盛一碗孟婆汤,让她竟带着前世的记忆来到了今生。 十年前,她在这个小女孩的身体里醒来,成为了如今的韩沫。 韩沫是个可怜的小女孩,生母早逝,又生来痴傻,被生父扔在后院不闻不问,一个不慎落入荷塘便结束了短暂的生命,再醒来已然换了芯子。 扮演一个女孩并不难,尤其是一个不被父亲所喜,身旁也无亲近之人的痴傻女孩。 她假装自己恢复了神智,谨小慎微,讨了祖母欢心,在宁州老家也算是过的自在。 “六meimei,这元都可是比热闹多了?”顾煜凑上前来和她说话。 韩沫点点头,顾煜是她表哥,也是顾晏同韩家二小姐的孩子,前两年去宁州游学同她有过一些交往。 见她点头,顾煜心里一喜,有心卖弄一番,“这还不算什么呢,元都的热闹可多了,等过些日子到了一年一度的大乾百举日,那才叫热闹。” “百举日?”以前只见过金都的风雅集,这“百举日”又是个什么? “这百举日可是个雅会,会上不仅有各类才艺演出,还有蹴鞠、马术、骑射等比试,若拿了头名,可直接入羽林卫呢。” “煜哥哥想入羽林卫?”韩沫有些诧异,前些年在宁州顾煜可是日夜寒窗苦读,还以为他要走科举的仕途。 “明年的春闱大哥要参加,我就不去凑热闹了,这武举人也不错啊。”顾煜的笑意略微有些落寞。 韩沫心下了然,顾煜的大哥乃是顾晏同四公主的嫡长子,而他却只是姨娘的儿子。当年韩家三小姐不顾家族反对嫁进国公府做了个贵妾,虽然顾晏对她很是不错,但到底要低人一等,就连顾煜也只能夹着尾巴做一个庶子。 说到人家伤心事,韩沫多少有些抱歉,便扯开话题道,“凭煜哥哥的人才,这头名定是哥哥的囊中之物,阿沫到时候可要去一睹哥哥风采。” 听到心上人的奉承,顾煜方才那点不快早就抛到九霄云外了,“六meimei放心,骑射马术我最在行不过,那些小子都不是我的对手。” 少年意气,就连说起大话也不会叫人讨厌。 韩沫浅浅一笑,祝他旗开得胜。 今日也是四公主的生辰,顾煜得回府为主母贺寿,晚饭便没有留在韩家。 韩沫的父亲是韩家的当家老爷,也是当朝正二品的户部侍郎。 往前二十年,韩家不过只是出了个进士的寒门士族,能有今日,多亏了韩家的二小姐韩月韩贵妃。 韩老太太一共生了二子二女,大儿子也就是韩沫的父亲韩侍郎,二女儿乃是前朝的贵妃也是如今的韩太妃,三女儿便是顾煜的母亲护国公的贵妾,四儿子则是骑都尉韩立。 韩侍郎子嗣颇多,一共有八个子女,韩沫乃是前一位主母唯一留下的女儿,她的两个哥哥三个jiejie均是妾室所生,底下还有一个弟弟一个meimei则是后面这位主母的骨rou。 比起当初的徐家,这个韩家可真是一个大家族了。 一番寒暄下来,便是韩沫也有些吃不消了,只想安静地坐在一旁。 偏偏老太太要给她做脸,“阿沫这些年跟着我在宁州,性子养得实在素了些,不比她这些个jiejiemeimei花哨,我呀撑着一把老骨头非要来元都,就是想给她寻个满意的亲事,也算是报了她这些年对我的孝心,大郎,你可得把这件事给我放在心上。” 韩侍郎连忙放下筷子,“母亲说的哪里话,阿沫也是我的女儿,如今长得这般出挑,儿子定然是要好好给她说门亲事的。” 这一番话可让韩夫人的脸色没这么好看,后院的儿女们说亲乃是她这个主母的责任,偏偏老太太当着众人的面跳开她去嘱咐老爷,这不就是打她的脸么。 “老爷说的是,可不仅仅是六姑娘,府上的三姑娘四姑娘可是都到了说亲的年纪,咱们一碗水端平,都要给她们寻上满意的亲事才是。” 这大儿媳什么都好,就是气量着实小了些,若是再偏帮六丫头反倒于她不好,老太太便笑笑不再说什么了。 左右她这番敲打能进了大郎的心就行。 到了夜间,想着饭席上的事,韩夫人心里还是梗着,一边伺候韩侍郎泡脚一边说道,“老爷,这六姑娘啊是到了说亲的年纪,可是她这般容貌也不知道要给她说个什么婆家老太太才会满意。” 韩侍郎斜倚在塌上,半眯着眼享受夫人的殷勤,“老太太最重人品,家世可以差些,只要人品上佳她老人家都会满意的……我瞧着煜哥就不错,知根知底的,三meimei也不会苛待了阿沫去,或者刘御史家的小儿子也不错,那孩子学问一流,明年春闱定能进入三甲,刘御史又同我是同乡,亲上加亲的事……哎呦,这劲道太大了些,夫人轻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