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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玹听到殿外侍奉的宫女太监们,此起彼伏的参拜声,就知道熙皇前来看他了。 立时手成剑指状,在自己身上几处xue位点了一下,瞬间脸上就褪去一层血色,变得甚为苍白。 紧接着他又往自己头上胡乱抓了两把,将发型弄得糟乱,再半阖着迷离醉人的桃花眼,一副就差没驾鹤西去的模样。 熙皇一脚刚踏进寝殿门槛,就见自己九儿子虚弱的挣扎着,想从床上爬起来给他行礼问安。 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走,疾行到宗玹床边,按着他的肩膀,不让他起身,明明心疼得不行,面上却是一副气怒的模样,“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行什么礼?伤成这样,还不快给朕好好躺着?” 宗玹毫不推辞的就势躺回床上,心下颇有些小得意自己的小把戏没被父皇看出来,但这并不影响他戏精附体。 耷拉着的嘴角,欲哭不哭的桃花眸,无不诉说着自己的委屈。 “父皇,儿臣好痛啊,哪哪都痛,头特别痛,您说我会不会变成傻子呀?” 熙皇知道自己九儿子是个什么德行,他的伤势情况陆光宁路上都跟他说了。 身上多为擦伤,只是左脚踝扭伤较为严重,头部可能也有些轻伤,但算不得多严重,心下也就不是特别担忧。 “朕看你说话条理清晰,离变傻还差得远。” 宗玹:“……” 父皇,没爱了! 宗玹生无可恋的瘫软在床上,忽地想起正事,连忙吩咐一旁的小太监,把他履里的鞋垫取出来,再将压在鞋垫下的书信和奏折抠出来,奉给熙皇。 熙皇看着小太监双手奉上的物件,表情一言难尽,丝毫不想伸手去拿。 陆光宁也是一脸活久见的表情,九殿下这cao作……实非常人能及也! 宗玹面色急切又认真的对熙皇道:“还请父皇见谅,此信和奏折皆是六哥所书,十分重要,六哥再三吩咐儿臣,若有意外,让儿臣必须在第一时间毁了书信。 儿臣一路从南境赶回,路上并不太平,为了以防万一,不得不出此下策。” 熙皇听到这里,别说书信是从鞋子里取出,就是藏过恭桶,他也必须得看。 连忙忍下心理洁癖,接过小太监奉上的物件,转而挥退所有太监宫女,然后才坐在宗玹床边的太师椅上,拆开密封的书信,一个字一个字阅看起来。 然而书信才看至一半,熙皇就实在看不下去了,黑着脸看向宗玹问道:“老六信上所说的事情,你可知情?” 宗玹怕自己不小心说了什么暂且不适合让熙皇知道的东西,便谨慎的回答道:“那得看六哥所述的究竟是何事。” 熙皇:“他与金厥国二王子苏丹尔,秘密联盟的事情。” 宗玹心下暗松一口气,如实道:“儿臣知道,六哥与苏丹尔谈判时,儿臣恰好在场。” 熙皇冷哼一声,“你既在场,为何不阻止你六哥胡闹?竟将一半的供奉压在一介山野村姑身上,何其可笑?” 宗玹神情颇为神秘兮兮的瞅着熙皇道:“父皇,锦黎那丫头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山野村姑,这事六哥信中不可能没说,您还是先把信看完吧。” 熙皇闻言,忍着心中狐疑,继续看信剩下的内容,当“锦昭”二字映入眼帘之时,腾的一下就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急不可耐的继续快速看向下文。 后又看到锦昭为了保住溪谷关,孤身入敌营射杀主将,突破重围归家重伤殉国时,瞳孔猛地放大,整个人跟被抽了魂似的跌坐回太师椅,双眼中顿时泪光闪烁。 “不可能,朕不信,老师不可能殉国的,朕不信! 一定是哪里弄错了,一定是!”熙皇双手捧着信纸,仿佛魔怔了一般自喃着,浑身上下丝毫找不到半点之前的帝王霸气。 宗玹从未见过情绪如此脆弱的熙皇,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心下话语几转,才略微笨拙的开口安慰他道:“父皇,节哀。 锦镇国虽然去了,可他还是留下了血脉,他的生命依然在延续。” 熙皇突然怒目瞪向宗玹,高声呵斥道:“朕不信!你们休想骗朕!” 熙皇说完,情绪激动的扔了手中还未翻看的那本奏折,一把将手中信纸撕成碎末,狠狠甩向宗玹身上,怒声重复道:“朕不信!” 然后猛地一挥袖,阴沉着脸,大踏步离开玄英殿,重回自己处理公务的紫瑞殿。 刚一坐上龙椅,就下令召来自己手下的情报总挥使,命令他亲自带人前往南境山脉,调查锦昭一事是否属实。 总挥使领命退下,熙皇斥退殿内所有侍从,孤身一人倚靠在龙椅冰冷坚硬的靠背上,双手掩面。 堂堂一国帝王,如今竟像个无助的孩子似的,低声啜泣起来。 老六性子稳重,从不弄虚作假,这次所述关于恩师锦昭的事情,他若不是再三确定,有十足的把握,定不会上报给他。 可……万一呢? 万一是老六弄错了呢? 锦昭于他而言,不仅仅是熙国前任镇国将军,更不仅仅是老师,而是如同他的另一位更为亲近尊敬的父亲。 他乃是先皇醉酒后,与一宫女所生,刚出生不久,宫里就发生宫变,别的高位妃嫔想趁乱杀死他,以绝后患。 他母妃抱着尚在襁褓中未满月的他,到处东躲西藏,最后在当时因一手出神入化的箭术,初被禁卫军录取的锦昭暗暗救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