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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个普通人,他不敢大言不惭地说,自己面对死亡的时候能做到完完全全的临危不惧,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他和霍廷一起被埋在废墟里,他不可能放开他这辈子唯一的念想。 他现在认真上班攒钱,认真生活,为了自己,也是为了霍廷,一旦见过希望后,他恨不得把自己最好的都给霍廷,不想再跟霍廷说那些丧气话。 我话太多了,我一定要克制我自己,我要做个冷库的人 市里的震感不断,大家以社区为单位,被重新划分了活动区域,虽然都还是在广场,但是有组织后,熟悉的人都待在了一块儿。 也不知道在广场上要待多久,大家出来的急,基本上都没有携带生活用品,好在这几天天气不错,没有下雨的迹象,等着余震过了,几个胆子大的男人结伴回去拿点必需品。 霍廷、江方濂和王浪一块儿,孟尧也想去,被霍廷拒绝了,“你在这儿陪着你爸,要什么东西,我们去拿就行。” 现在路上也没车,他们得从广场走回步梯上,等到了步梯上,大家合计了一下时间,“尽快到这儿集合啊,越快越好,拿点能用得着的,别贪家里那点儿值钱的东西,命最值钱,老婆孩子还等着你们拿毯子回去的。” 救急的吃的、用的是有,可人实在太多了,哪能分得全,有些一家五口才一床毯子,盖得了脚,盖不身子,地震没要他的命,别给冻死在广场上了。 几人分别后,江方濂和霍廷往家楼下走,昏暗的楼道,让江方濂钉在了原地,他侧头看着霍廷,“要不然…我上去拿吧…你在这儿等着我,干嘛要两个人一块儿啊…” 霍廷抓着江方濂的手腕,拉着人往楼上走,“谁说的要两个人待在一起的,怎么这个时候还说这些见外的话。” 谁要是在下面等,谁能急死。 楼上拿东西只讲究一个原则,速度够快,他俩目的明确,一开门就直奔卧室,裹了几床毯子在身上,江方濂还特意为霍廷多拿了件外套,他随手拿过一个口袋,将能用到的、能吃的都一并扫了进来。 江方濂脑子里一边在飞速思考还有没有落下的,一边催促着霍廷,“走吧走吧!” “等一下。”霍廷又折回了卧室。 江方濂心肝儿砰砰直跳,总觉得下一秒楼房又会摇晃起来,不是什么要命的东西,他俩就得赶紧下去了。 “霍廷!” 从卧室里传来霍廷的回应声,“来了。” 他拉着江方濂就往楼下跑,肩上的毯子挡住了他的脸,没法看清他的表情。 两人一股脑地跑到空地上,江方濂呼吸急促,说话断断续续,“你拿…什么…了?” 霍廷眼睛发亮,脸上渐渐浮现出笑容,像是献宝似的将手掌摊开,手心里是那枚小小的顶针。 一时间江方濂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干嘛为了这种东西冒这么大的险啊,真要是地震来了,一分一秒都是求生的机会。 “你!”江方濂难得有些脾气,语气都变得很冲,“你在想什么啊!” 霍廷掐了一把江方濂的脸颊,“生什么气啊,我还得拿这个顶针跟你换真的戒指呢,要是弄丢了,我拿什么跟你换啊。” 这句话简直直戳江方濂的心窝子,是霍廷让他体会到了被人在乎点点滴滴的感受,他真的要好好和霍廷在一起,要一直在一起。 “想什么呢?”霍廷按住江方濂的额头,“是不是感动得恨不得以身相许?” 危难关头,两人还能打情骂俏,王浪顶着毯子跑来时,恨自己来早了,他孤家寡人的真狼狈。 他们把东西拿回广场,大家又将物资重新分了分,各种东西总算是没那么紧张了。 傍晚时分,不确定的地震和无聊的等待,让很多人都情绪低落,小孩子也闹得特别凶,也不知道是谁起了头,大家坐在地上一块儿唱起了歌。 广场上临时拉得电线,钨丝灯周围围了一圈蜉蝣,暖黄的灯光亮着,别有一番意境。 大家的情绪渐渐被调动起来,没人注意到在大树旁,霍廷一条腿踩在地上,手肘靠在膝盖上,胳膊撑脸,怀里坐着个江方濂。 江方濂很兴奋地看着唱歌的人群,霍廷凑到他耳边问道:“怎么?你也想唱?” 江方濂回头看了霍廷一眼,摇了摇头,他有点五音不全,好像唱什么都跑掉。 “你为什么不唱啊?”他又反问了霍廷一句。 霍廷死要面子,“太傻了。” 热闹的气氛,和莫名的凝聚力,很有感染力,看着大家精力充沛的模样,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歌声太大,江方濂怕霍廷听不清楚,他在霍廷怀里转了个身,“你唱两句嘛…” 霍廷漫不经心地撑着脑袋,“你说两句好听的。” 羞耻心死死拽着江方濂的,可他又太好奇霍廷唱歌,他对霍廷太顺着了。 他怕旁边有人听到,又怕霍廷装听不到,不认账,稍稍靠近了点,“廷哥…求你了…” 霍廷无法克制嘴角的弧度,手捏了一把江方濂的腰,江方濂啊,不光有主意,不光冲动单纯,还乖得要命。 难怪自己跟着了魔似的在意江方濂喜欢男人这件事,原来打从一开始,江方濂这卦的,就是最讨他霍廷喜欢的。 霍廷换了个姿势,将江方濂搂得更紧了,“愁绪挥不去,苦闷散不去,为何我心一片空虚,感情已失去,一切都失去,满腔恨愁不可消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