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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他微微睁开漆眸,眼中还带着几分倦意。 最近边关和户部的事缠得他头痛,连着三日来唯一一次好眠,却被身旁这女子无情打扰,但男子眼中却并未染半分怒意,倒是透过殿内的漆黑,静静凝视着她。 看着她惊恐的模样,看着她彷徨的表情。 泠寒的出现令孙倾婉有些意外,她压根就没想到此刻泠寒就睡在她身边。 但与之相处以来,虽看不得见,却可以只凭着直觉,也能辨出是他。 她扰了他就寝,他该很生气的吧? 孙倾婉瞧不见身旁男子的表情,只是周身死一般的沉寂,空气仿佛都因为惧怕泠寒而凝结了,她深吸一口气,企图悄悄将紧抓着泠寒领口的手收回去,顺便再将自己紧压着他的身子坐好。 不管他生气与否,这个姿势总归是不妥的。 女子这样想,便也是这样做的。 眼瞧着那处柔软想要溜走,男子微眯了眸子,同时长臂一揽,便将那柔软的小姑娘再次带入怀中,两方胸口便贴敷得更紧了。 “明知自己瞧不见东西,醒来怎不叫人,知不知道刚刚你险些摔了。” 若不是这龙床够宽敞,她刚才这一跌,就不是跌在他的身上,而是栽倒地上,撞个头破血流都是轻的。 男子虽然是在指责和嗔怪,可口气委实没有半分严厉,声音还带着几分沙哑和睡中刚醒的鼻音。 可这些都被孙倾婉忽略掉了,她脑海渐渐恢复清泠,如此便也忆起昏迷前,泠寒说会将她做成人彘的话。 她就是被这句话,再加上体力不支而被吓昏的…… 见她半晌不回话,男子蹙了蹙眉,大掌抚上她的额间,温热得额头早已没了最初的guntang,泠寒在心里默念了一句,“不烫,应该没烧坏脑子,那她为何不说话?” 泠寒的手实在是太凉了,就像是一块被尘封了千年的寒冰,只是一触就叫人冷到了骨子里了。 男子能够明显感受到女子身体的颤抖,她一直在不停地发抖。 “就这么怕朕?” 那日之后,他有仔细的想过奇嬷嬷的问题。 若她做出了不可原谅的事,他会用惩罚害死母亲那些人的手段来同样对付她吗? 其实他很快就得出了答案。 把她作成人彘。 那他还是不是人了? 这世上的惩罚并非只有做成人彘这一种方法,他轻轻抚摸着那乖得如猫一般,实际却是吓得腿软小姑娘的面颊。 滑滑的,暖暖的,还白净净的。 他忽然就想开了,算了,管她心里是装着那提不上台面的表哥,还是他那心机颇深的皇叔,亦或是其他人,只要他不放手,这人注定,也只能是属于他的,谁也夺不走。 孙倾婉静静地,任由着泠寒一下一下抚摸刮蹭着她的脸颊,冰冷的指腹叫她的脑子从没有这般清醒过。 她是怕泠寒的,但却不至于怕到说不出话来,她只是嗓子火辣辣的疼,那种疼叫她不想说话,亦或者说出的话声嘶力竭,如乌鸦一般难听。 她不想在泠寒的面前展现出她不完美的一面,这沉睡的三天三夜,她在昏睡中想了很多,很多。 若她还能醒过来……她必要好好活着。 陛下,我嗓子疼,想喝水。 她用手一笔一画的在泠寒的胸口上写着,告诉他,其实她并不是怕他,而是嗓子疼得说不出话。 女子暖洋洋的指腹,一下一下在他的胸膛上书写着,到有一点抓痒痒的感觉。 泠寒忽忆起方才迷蒙中,女子的那一声惊觉吼叫,的确是扯破了嗓子的叫声。 刚解释了为何不说话,她便又拽了旁边的被子,把自己裹在里面,继续在泠寒的胸口上写着。 “陛下身上好凉,臣女好饿,好冷……” 她写完,便将手缩回到棉被中,然后悄悄将被子塞在她和泠寒之间,阻隔主男子身上的凉意。 她在一点一点的试探,直到小小的被角被她一点点塞进缝隙中,泠寒没有拒绝,反倒是渐渐松了手臂。 他起身,去桌上倒了水,又吩咐了人备膳。 三日滴水未进,嘴里只有汤药留下的苦涩,孙倾婉的嗓子都快要冒烟了。 她接过泠寒递来的茶碗,“咕咚,咕咚”三大口就喝干净了。 这时奇嬷嬷进来,手里拿着一盏小灯。 微弱的烛光照亮了孙倾婉眼前的视线,奇嬷嬷将灯盏放到了床榻旁,照亮了两人的面容。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冷眸,工整的五官,棱角分明。 只不过原本一丝不苟的寝衣,却在刚刚被孙倾婉扯了领口,若隐若现的露出里面坚实的胸肌,微微凸起。 目光再投向一旁的孙倾婉,昏迷了三天三夜的姑娘,面颊消瘦,整个人rou眼可见的瘦了一大圈。 孙倾婉将一汪春水般的眸子投向那张冰冷的面孔,即使她用尽全力去隐忍,去隐藏,可那眼中的惶惶惊恐,又怎能逃过泠寒那如炬般的眼眸。 无论她肯不肯承认,她还是怕他的。 泠寒不想再吓到她,便用了他琢磨了三天三夜的温柔目光,压低了嗓音,接过小姑娘手中空了的茶盏,试探问:“再来一点?” 孙倾婉望着他,瞧了瞧,再瞧了瞧,最终轻轻点头,“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