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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谧恢宏的勤政殿,突然传来一声男子粗旷的质问声。 守在门口的余生默默抹了把额间冷汗,暗向屋里这位勇士竖起大拇指。 试问这世上, 敢一大早擅闯皇帝宫殿, 见了陛下,一不行礼问安,二不跪拜磕头, 上来就怼鼻子质问且声音还如此之大的。 这世上除此刻殿里这位勇士外, 从古至今只怕是也再寻不出第二个,敢这般冒犯皇家威严, 不要命的人了。 那勇士明显是含了极大怒气的, 再加之他声音生就粗旷豪迈,如轰雷般彻响, 直惊得罗汉床上甜睡得女子微微蹙起眉角,显然是被惊扰到了。 “朕好心为你接风洗尘,是你自己酒量不行,赖谁?” 那被质问的男子晨起只穿了件玄色里衣, 长身玉立于大殿中,他是被这位突然过来找茬的人,临时惹起来的, 眸中还带着一丝没有睡醒的倦意。 昨夜那娇滴滴的小姑娘,如猫儿一般乖巧温顺的在他怀里, 他一连着几日与眼前这位拼酒,夜夜宿醉在宴会上,昨儿好不容易先将他喝醉,他这才能抽身回来。 美人在怀,他睡得格外踏实安稳, 自然是想要再多睡一会的,却不想这人似个难缠苍蝇似的,一大早就追来,扰他清梦。 美好清晨就这么被打扰,男子显然也没有什么好脾气来应付这前来找茬的人,说起话来比清晨的寒气还要噎人。 泠寒无意纠缠,打发他走了,他还要继续抱着那小猫儿再睡一个回笼觉。 可奈何来者也不是个善茬,打定了主意要寻个说法,所以也不是那么容易善罢甘休的。 那男子身量高挑魁梧,一身将军战袍,铠甲早已不知脱扔到哪里去了,只穿了里面的中衣。 他是常年上阵打仗的将军,体魄生得结实又健壮,个头与泠寒相仿,但轮廓却要比泠寒壮上一圈。 “你可拉倒吧!” 那人拧着一双浓眉,嘴都要撇去十丈远了,看泠寒的神色是毫不遮掩得鄙视之情。 他不开口时屋子是极静的,一开口石破天惊般,震耳欲聋,犹如那阵前的阵鼓,气势恢宏。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凌驾于万人之上,拥有至高无上权利的皇帝,太后见了,言语间都要留上三分情面,普通人见了只有双腿发软,吓破胆的份。 试问谁人敢与皇帝叫嚣? 可这人就敢。 那人丝毫不留情面,无情拆穿,“打我一踏进皇宫,你就没往我身上按好心!” 宋仁是战功赫赫的将军,领兵凯旋,陛下在城门口亲自迎接检阅,后又请入宫去,设宴庆功。 宴会上歌舞升平,美人环绕,酒池rou林,只叫人眼花缭乱,纸醉金迷,可宋仁翩不是个贪图享乐的人,这鸿门宴,对他无效。 如此,身为一国之君的泠寒才会想尽办法猛灌他喝酒,最后甚至还联合众位大臣轮番上阵,他不喝,他们就言语讥讽,刚他喝。 他可是刚从边关征战回来的人啊,一连数月风餐露宿,与敌人斗智斗勇,冲锋陷阵,原本已经是筋疲力尽,再无精力。 胜仗后还被一道圣旨宣回京城,他不敢怠慢,连夜开拔,整装出发,一路长途跋涉,翻山越岭,行走了数月才得回京城向陛下复命。 庆功也好,接风洗尘也罢,皆是面上走个形式,皇帝的圈套。 自古以来哪听说过,凯旋归来的将军,被陛下和大臣往死里灌酒,最后直接睡倒在宴会大殿上的? 更离谱得还是,这宴会连设三日不撤,面上都以为是陛下龙颜大悦,以最好规格接待凯旋归来的龙威将军。 可只有宋仁自己知道,他再不想浑浑噩噩,每日闭眼躺在坚硬的矮几下,睁眼便是皇帝不温喜怒的脸,拿起酒盏向他含笑,“爱卿,朕再敬你一杯。” 然后就是泠寒先干了,他不能随意。 他是今早醒来,见皇帝不在,宫宴上的人说,宴会还在进行,陛下一会过来,故此先找来一问究竟。 毕竟他与泠寒之间,除庆功外,还有别的事要说,这三日来泠寒都有意避而不谈,而他却不能不提。 他虽是武将,可宋仁从军前,走得都是文官从政的路,若说文武双全,也是担得的。 某些人的计谋已然被当事人看穿,泠寒见他趾高气扬模样,深邃漆眸鲜少得微垂几分,带了几分心虚。 见他神情,宋仁已是将一切都看穿,“你这么灌我酒,不就是怕我跟你要人?” 高高在上的男子,似是被触及了底线,踩了痛处,说到了心里,但也却是默认了。 “你咋不干脆给我下一坛子蒙汗药,让我睡上个十天半月,甚至一觉不醒呢!” 将军掐腰,眼中尽是对男子鄙弃之情,好男儿讲究光明正大,他这做了偷鸡摸狗之事的人,不主动承认也就算了,还用这样当时回避。 他就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之人。 别说,泠寒还真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要不是淮安王尚在,且下落不明,如今边关局势紧迫,不知何时又起战事,你以为朕不敢?” “你,你还真想过!?” 宋仁简直都要被气个倒仰,他怒气冲冲的在殿里转了三圈,与其说转,到不如说是暴走。 他是在军营里就有听说京城的事,是皇帝亲口否认了这件事,他才了了猜忌,觉得只是民间不实传闻,风言风语不能当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