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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曳雪看了他一眼,这个价格在她的预计之内,但是刘掌柜这人着实精明,陆三花一百八十两买了一幅图,都到这个份上了,他也只肯把原本的钱都吐出来,却半个子儿都不愿意多出,说得这般情真意切,又是诉苦又是惋惜,归根到底,生意人都是不肯吃亏的。 这一笔生意他赚不到钱,也绝不想亏钱。 赵曳雪没立刻说话,刘掌柜便不住看她,表情明显变得有些忐忑,试探道:“姑娘觉得……不合适?” 赵曳雪端起茶盏,轻轻地吹了吹气,饮了一口茶,方才想起什么似的,道:“说起来,这图是陆三公子要的?” 刘掌柜不知她为何说起这个,愣了一下,但还是答道:“没错,叶姑娘也认得他的。” “我自然认得他,”赵曳雪笑了,放下茶盏,道:“我只是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需要的这副献寿图的人不是刘掌柜你,而是陆三罢了。” 她笑吟吟地道:“陆三愿意出一百八十两银子买一幅献寿图,我这幅图也正适合他。” 言下之意,既然她可以直接把图卖给陆三,又何必低价卖给宝箓斋呢?白白少了八十两银子,还全了宝箓斋的名声。 刘掌柜面色剧变,眼看赵曳雪要把献寿图收起来,他立即伸手拦住,连连道:“姑娘误会了,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赵曳雪望着他,面上仍旧带着笑意,道:“刘掌柜自是生意人,但也不要拿别人当傻子,你既没有诚心,我也没必要非得和你做买卖,是不是?” 刘掌柜擦了擦额上的汗意,立即挽救道:“是,是,姑娘说得对,刘某惭愧。” 赵曳雪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截了当地道:“我与陆三相熟,这一幅图卖他四百两银子,他也肯给,刘掌柜信不信?” 刘掌柜只好硬着头皮道:“信,刘某怎么不信?” 赵曳雪道:“这画乃是家父珍藏,若不是那一日见掌柜有难,才愿意施以援手,家父仁厚,我是替你说了两日的好话,他才终于肯点头,否则刘掌柜以为我当初为何要定下三日之期?” 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人情和恩情,如今你不知感恩,反而还做起生意来了,实在是有几分白眼狼的意思。 刘掌柜听得面露羞惭,呐呐不敢言语,只不住地擦汗,一张老脸都红到了脖子根,愣是不敢接话。 最后,赵曳雪道:“三百两银子,你不要,我就用四百两的价格拿去卖给陆三。” 话说到这个份上,刘掌柜还能说什么?只得道:“好,好,就按照姑娘说的,三百两。” 倒贴了一百多两雪花银,还要表现得感恩戴德,要承下赵曳雪的恩情,刘掌柜心里rou痛不已,却一个字都不敢多说,生怕她又说要去找陆三公子,到时候真有个什么,不仅要得罪陆秉文,还要得罪这位不知来历的贵人。 刘掌柜只能打落了牙往肚里吞,谁让他倒霉呢? 第50章 我没拿着它做什么。 哪怕再不情愿, 宝箓斋掌柜还是捏着鼻子认下了这三百两的画,赵曳雪道:“倘若刘掌柜觉得勉强,就还是罢了。” 刘掌柜面上带着笑, 连声道:“不勉强,不勉强。” 他搓了搓手, 又陪着小心,斟酌着道:“只是叶姑娘也知道的, 刘某才赔了八十两银子,陆三公子那尾款也还没到账,小店一时间拿不出三百两银子来, 能否请叶姑娘多多宽限些日子啊?” 闻言, 赵曳雪想了想, 爽快道:“倒是可以, 这样, 掌柜先付二百两给我,待向陆三公子交了货,再付剩下的一百两, 如何?” 刘掌柜心里痛得滴血, 脸上还要带着欣喜之意,感激道:“那刘某就先谢过叶姑娘了。” 赵曳雪怀里揣着新鲜热乎的二百两纹银,带着玉茗离了宝箓斋, 主仆二人去逛了东市,街市上此时正热闹, 到处都是行人摊贩,她十分大气地道:“想吃什么,给你买。” 玉茗好奇地问道:“主子刚刚卖了多少银子?” 赵曳雪悄悄对她比了一个手势,玉茗惊呼一声, 瞠目结舌:“这么多?!” 哪怕她心里有所猜测,也完全没想到,赵曳雪花了两日功夫画的一幅画,就能卖三百两,在从前梁国的京师,三百两银子都能买一栋大宅子了! 赵曳雪只是笑吟吟道:“以后只会更多。” …… 马行街往北,都是货行,再往北去,一直过了龙锦门,两侧都是药铺医馆,紧挨着河边的是一户大宅子,门头不甚起眼,上面连一块匾额都没有,看着十分简陋,但这附近所有的人都知道,这就是陆府。 陆府的三公子陆秉文,乃是一个商人,他坐有万贯家财,生意做遍了大昭各地,店铺田庄更是不计其数,整个盛京除了天家之外,比陆府富有的人家屈指可数。 陆府花厅内,陆秉文坐在梨花木的太师椅上,手里摇着一把折扇,另一手支着头,斜斜靠着椅背,目光落在面前的一副古画上。 宝箓斋的刘掌柜还在滔滔不绝:“这位古月先生品行高洁,门生众多,其名声更是传遍了天下——” “既然如此,”陆秉文笑眯眯地打断了他:“那怎么没传到陆某的耳中来呢?” 刘掌柜一噎,但还是硬着头皮干笑道:“古月先生多在庄梁二国游历,未曾踏足我们大昭,陆三公子不知其名,实属正常,实属正常,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