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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乔乔与颜青对视一眼,继续聆听。 孟安晴是个老实人,骂完写信者,缓了口气,再抓起信纸继续往下念。 一面念,一面忍不住一本正经地辩驳信中的内容。一条一条辩,一句一句辩,扣着字眼玩找茬。 辩着辩着,又把自己给辩急了,气得边哭边骂,打着桌子踢着椅子哭。 颜青眼角微抽:“……真是个性情中人。” 颜乔乔欣慰地弯起眼睛。 虽说加害者另有其人是件挺惊悚的事情,但她还是由衷地希望孟安晴无辜。 孟安晴的声音继续从蝉翼间传出。 哭一会儿骂一会儿委屈一会儿,信中说了颜青不好,她总是特别生气,逐一举着例子反驳过去,将颜青好一通瞎夸。 颜乔乔眉梢微挑,悄悄望向颜青。 只见他眉眼弯弯,摇头晃脑,一副得意忘形的模样。 颜乔乔悄声道:“……阿晴夸你玉树临风、英武不凡啊。” 颜青斜眼瞥来:“那可不!你出去随便问问,谁不夸本世子!” 颜乔乔:“……嗯,您可真是世间罕见的好木材!” 孟安晴扑腾了半天,累了,渐渐便没了声音。 兄妹眨巴着眼睛,等来等去,等出了细细的呼噜声。 颜乔乔:“……” 颜青:“……” 枯坐半晌,孟安晴依旧睡得岁月静好。 “阿晴的嫌疑……?”颜乔乔问。 颜青摸着下巴:“能减到五成。这样,时候不早,我也该下山去了,我将她一并带走,到驿信馆那边让她与伙计当面对质。大约明日午时回来,你替她向夫子告假。” 颜乔乔也想去,但考虑到这是难得的独处机会,便点了点头,“你们千万小心些!” 颜青呵地一笑,道:“我的人带不上昆山,下山去那才叫铜墙铁壁。” “嗯!” 目送颜青离开,颜乔乔回到屋中,趴在桌上,听着孟安晴断断续续打呼噜。 渐渐便把自己也听困了。 时间点滴流逝…… 就在颜乔乔开始有些犯迷糊的时候,耳畔忽然响起了极为轻盈的脚步声。 她心神微凛,一点点睁大眼睛。 旋即,她听到蝉翼中传出一声极轻极轻的,女子的笑。 恶意满溢,令人心底发寒。 颜乔乔死死屏住呼吸,竖起双耳,听着脚步声渐渐消失。片刻之后,蝉翼中又传出了细细的呼噜声……直到她与颜青开门的动静传出。 颜乔乔心脏乱跳,急急起身,踉跄着奔出庭院。 颜青与孟安晴早已离开多时。 她站在山道上喘息片刻,转身,果断奔至清凉台。 “殿下,我要借人!” 第30章 世俗之欲 天色明暗交接之际,莲灯未起,山石、树木、建筑皆像模糊的阴影。 颜乔乔一路直奔而来,气息尚未喘匀,拍着清凉台大门,边咳边喊:“殿下!我要借人!” 她的心绪搅成了一团乱麻,这一刻,浑然顾不上白日里让她丢光了脸的玉堇膏、木槿花,只心急如焚,担忧着大哥的状况。 不过片刻,便有人打开了门。 只见那道清瘦颀长的身影大步踏过中庭,直直朝她走来。 “殿下、殿下!” 颜乔乔情急之下,将颜青白日反复叮嘱的规矩礼仪全然抛到了脑后,奔上前,颤着双手攥住了他左右袖口。 她眼冒泪花,呛咳得厉害,来不及匀过气便急切道明来意:“我要车,咳,要人,我得下山……” 他抬起手,轻轻覆在她颤抖的手背上拍了拍,然后极自然地扬起宽袖,半揽住她的背,一面轻拍止咳,一面带她往外走。 “破釜沉舟,备车。” 他一瞬迟疑也没有,当即发号施令。 语气沉稳镇定,身旁的人不自觉地加快了动作,却又丝毫不会忙乱。 踏过雨花石山道,马车已等在尽头。 颜乔乔搭着公良瑾的手登上车厢,甫一坐定,马车便顺着后山道疾奔下山。 “不要急,慢慢说,下山需要时间。”他并未坐回主位,而是在她对面落座,“是颜世子的事?” 颜乔乔大口喘着气,用力点点头,然后抬眸望向他。 眼前之人生得极为精致漂亮,像是一尊完美脆弱的瓷器,气质却温润而稳重,沉沉的,令人无比心安。 就好像,世间没有任何事情能够难得倒他。 她的呼吸和心绪不自觉地平稳下来。 “是这样的,殿下。”她边说,边整理着思绪,“林天罡图谋不轨那次,不是有一名同谋助他往我杯中下药么?” “嗯。” 她道:“大哥在青州查实了一名叛徒,名叫颜文溪。搜查颜文溪住处时,找到了笔迹肖似孟安晴的信件,信中提及与林天罡合谋害我之事。颜文溪招认,给他寄信之人正是孟安晴。大哥上山之前,特意带着孟安晴的画像问过驿信馆,馆中伙计认得孟安晴,说她总是在昆山院休沐日寄信。” 公良瑾微微挑眉:“人证物证俱全,颜青却未直接拿下孟安晴——是因为她的应对毫无破绽?” 颜乔乔点头:“孟安晴平日的表现无懈可击,而且她曾被陷害得很惨,于是我多留了个心眼,没有贸然给她定罪。如今哥哥同她一道下山去了,让她与驿信馆伙计对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