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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其实一直也很奇怪,既然不能下田,那村民都在哪里干农活? 他们跟着屋主一家往村子后山去,男人寡言,女屋主边走边跟他们说:“饿鬼一般只在田里和村里出入,很少上后山。我们在后山种了点地瓜,还能挖点野菜。男人有时候也能抓到点跑来的蛇和山鼠之类的,会不太够吃,但也能将就果腹。” 杨丰旭问:“不能在山上开田吗?” 女屋主干哑叹息地回答:“不能开,开了田饿鬼就会过去,我们只能偷偷的种——一开始山上还会有些野果,也能打到野兔子,可是这么多年靠山吃饭,山早就贫了……” 上了山他们才知道“种一点”的意思——这里的山也荒凉贫瘠,偶尔长着一丛丛不能吃的杂草。村民在杂草丛里零星种一点地瓜,像是努力在把它们掩藏起来。 树上的树皮树枝也都被扒得差不多了,据高学夫今天一上午的调查,那些吃不死人的树枝树皮都会被碾碎,和点其他东西跟地瓜一起做成地瓜饼。 像地瓜干那么高端的东西,能吃到都是很难得了。昨天还不屑于吃的他们是多么可耻啊! 而这就是他们接下来的生活…… 他们黯然地刨着地瓜挖着野菜扒着树皮……麻麻我们好想回家! …… 下午干完了山上的“农活”还要回村去继续干活,男生打水砍柴干粗活,女生洗衣服碾树枝,跟女屋主一起捏饼子准备食物。 因为食物没有多余的储藏,只能备一顿吃一顿,经常是还没有来得及长大的地瓜就已经被挖了出来。于是食物变得更少,人变得更饿,无限恶性循环。 今天或许运气还算不错,在村里的陷阱里抓到了一只山鼠。 如女屋主所说这附近的山已经穷了,本来可能存在的猎物也都纷纷散尽,只能期望偶尔一两只从外面闯进来的。 村里人好心把这只半尺长的山鼠让给了屋主家来做给学生吃,因为他们必须学习怎么处理食物,此时不得不站成一排看着黑黄寡言的屋主把山鼠屠杀剥皮掏内脏…… 白乐枝紧紧拉着桑宁的手,一转身,又呕一声弯腰吐了起来。 屋主的手下顿了顿,抬起头看她一眼,低沉暗哑的声音说:“呕吐物要收拾好……” ——尼玛不要告诉他们这种东西饿鬼也要吃!!听了更想吐!! 他们真的再也受不了了了了了了…… ☆、第十课时 到了快吃晚饭的时候孟思敏和李泽俊也终于缓了过来,虽然还是有点有气无力,但至少能下得了炕也能开口说话了。 询问之下两人却表示自从被饿鬼群群包围之后他们就没了意识——每当想起那个情景两个人都忍不住全身发毛的。但是再醒过来就是被村民发现之后了,中间发生了什么,他们完全没有记忆,所以根本无法参考。 白乐枝忍不住替他们担心,“你们倒是再想想啊,有没有被饿鬼吃掉什么,头发指甲都没少吗?没受伤没流血?快想想啊,这很重要的!” 孟思敏无语地看着她,谁还能扒拉数数有多少根头发吗?少个十几二十根的谁能知道啊? 白乐枝没等跟他们解释发生在蔡媛美身上的事情,高学夫已经一本正经的打断她,“——班长,你就别再吓他们了,他们不过是在田里晕倒昏迷了一会儿根本什么也没发生。你像这样不停的追问,会给他们形成一种暗示真的觉得自己发生了什么,慢慢就会出现臆想。” ——都被高学夫说成这样,也实在没办法当着他的面继续问下去了。 白乐枝只能暂时放弃追问,祈祷他们两个不要出现和蔡媛美一样的状况…… 正想着,就见原本双目紧闭气息微弱躺在床上的蔡媛美突然睁开眼睛,身子直挺挺地坐起来。 “媛美你醒了!” “媛美?” 白乐枝和桑宁迅速围到床边,孟思敏也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不适想去扶着她,但蔡媛美瞪圆着眼睛目光直愣愣的,像是谁也看不到,只是嘴里突然说—— “它们要带我走。” 突然冒出来的话,还有她呆滞的目光憔悴的脸色都让屋里的人隐隐觉得发瘆。 好像只是一觉醒来,蔡媛美整个人又瘦下去一大圈,皮肤渐渐显出干枯和蜡黄,连脸颊也有了凹陷。 她已经开始变得像这里的村民一样了。 大家看着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有依然不知情也大概不会去知情的高学夫皱眉说:“她怎么这么快就染上病了?这病看来一旦染上起病挺急,的确得想好退路才行。只是我们中午也都吃了饭喝了水,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异样——她这是怎么染上的?” 怎么染上……他们大概是没有办法对高学夫说明这个问题了! 蔡媛美醒来好一会儿才慢慢清醒回神,不再呆滞木楞总算像是个活人了,却也慢慢显出惊恐,细微地颤抖起来—— 孟思敏安慰似的拍拍她,“是不是又做恶梦了?只是梦而已,别太紧张了……” “不是梦……”蔡媛美喃喃着,“它们是真的要把我带走,我只要一睡着就会被它们拖进那条田间的路,拖着我一直走,一直走——那条路那么长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头,可就是知道一旦走到了尽头就再也回不来了!但是梦里我反抗不了,只能跟着它们走——谁能救救我,我不想跟它们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