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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同一刻天空的大雨骤然减小慢慢停止,只剩浓重的云团压在半空。 华玉盏抬起桑宁的手,拧着眉从腰包里扯出一条手巾包好,嘱咐她:“不要再碰到水,也不要被任何人看到!” “华老师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桑宁盯着华玉盏,像要从他脸上盯出个答案来。 她意外的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很平静,或许此时此刻的她已经感到破罐子破摔了什么都无所谓了——从前无论是那些莫名不协调的感,还是切碎的恶梦和草娃娃的幻象,都没有一件可以证实是真实在发生的。 ——只有此时此刻她眼前的这只手。 她的手是真的在融化,像是泥塑,或是蜡油。 但所幸及时离开水里,上岸之后融化就停止了。融化停止之后的手却保持了那时的形状,变成了一只形状古怪的爪子状物体。 就算华玉盏不嘱咐,她也不敢让别人看到这只手。 但是对于她的问题华玉盏并没有回答,只是转身说着大步走开——“总之先包着,我们回去之后再想办法。去找其他人吧,他们也该上岸了。” 桑宁只能一溜小跑地跟上,满脑子却是乱糟糟的一团——她果然是在荒田村的时候就死了吗?真正的她已经被大卸七块祭了饿鬼的五脏庙?那现在的她又是什么? 这一切的内情华玉盏全都知道的吧? 现在想来,离开荒田村的时候华玉盏是故意丢下她的? 她魂魄出窍跑出村子的时候也是华玉盏一再让她相信她是真的逃出来了。 那么那一切都是真的吗?她怎么就能够相信,华玉盏说的都是真的呢? 桑宁突然停住脚步不再往前走,华玉盏发觉到,转回头来问,“怎么了?” 她淡淡直视着华玉盏,“华老师,我希望你能够告诉我真相,否则我不能再相信你,也不能再跟你一起走。” 她在拼命的虚张声势着,让自己看起来无比镇定和认真。 华玉盏站在原地看她两眼,却突然只是一笑,“那就随便你。” 说完云淡风轻转身就走,不留下一片云彩留下一个桑宁愕然站在原地默默:卧槽…… 现在是要怎样? 她追上去还是不追啊?? ………………………………………… 雨停之后不久就风平浪静,乌云虽然还没有散去,但似乎也没有压得那么低,阴沉和压抑的感觉都散去不少。 河滩上徐舰和高学夫都在大口大口的吐着水,他们两个完全是被柯正亮和倪倩——不,是有柯正亮和倪倩外貌的那两个东西拖上来的。 杨丰旭和老船夫虽然是自己游上来的,但船翻之后他就把桑宁弄丢了,这种时候根本歇不下来,喘了口气就想再下水找人。 一个人水性怎么样一下水老船夫自然一眼看得出来,在游泳池里游泳是一回事,在大河里救人就是另一回事。 他坚持没让杨丰旭再下水,倒是倪倩和柯正亮又一头扎回水里,没带回桑宁,却是把老船夫的船给捞回来了。 就算一下水老船夫就隐约看出这两个人不是普通的东西,可是只靠两个人就捞回一条船,这也足够他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这边刚送走老船夫,就看见华玉盏沿着河滩向他们走来,后面远远跟着一路小跑的桑宁。 看到桑宁的时候杨丰旭才感觉一颗心落回肚子里,要是因为他没有抓牢而让桑宁有什么三长两短的,只怕他也准备一辈子不安心了。 他急忙向桑宁跑过去,正要抓向桑宁的手臂去拉住她确认她平安,手都还没有碰到人就被华玉盏轻巧隔开。杨丰旭微微怔了怔转头看向华玉盏——此时的他已经稳稳站在杨丰旭和桑宁之间隔开两人的距离,用意不言而喻。 虽然之前在车上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表现出一点苗头,但身为一个老师摆出如此明显的姿态,似乎,不太好吧? 杨丰旭看看华玉盏又看看满头雾水的桑宁,他是不太想得罪华玉盏,但又拿不准桑宁是个什么意思。于是只隔着华玉盏问一声:“你没事吧?” “没事……” 现在就算口不对心也只能这样说了。 见杨丰旭还算知趣,华玉盏环视一眼河滩,“人都上来了吧?带好东西准备进村。” 倪倩和柯正亮两个人不但捞人捞船,连行李背包和高学夫的眼镜儿都捞了上来。杨丰旭和桑宁各自去拿了自己的背包,却见徐舰面前的地上摆着一堆DV、电池一脸失魂落魄欲哭无泪—— 尼玛全进水了! 华玉盏淡淡扫一眼,皮笑rou不笑地一挑唇角,绝不吝于落井下石地拍一下他的肩膀提醒:“本堂体验课禁止带走任何影像记录,请把所有拍摄设备都收好。” ——我圈圈你个叉叉啊!! …… 通往村子的半路上乌云就已经渐渐散去,天空呈现着一种灰蒙蒙的铅白色,看不见太阳也不见云彩。 他们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看到任何场面都不要太惊奇,但几乎是让人有些失望的,他们见到的只是一个普通的村庄。 虽然有些落后于时代,但的的确确就是个普通的渔村,没有荒田村的荒凉和阴沉,村民看起来也都只是普普通通的渔民,带着常年劳碌的精壮和风吹日晒的黝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