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颁奖完毕,程知恩没有等梁远,低着头往外走。有人拍自己肩膀,他回头看看发现是宋boss。“宋boss,有事啊?” “我看你这垂头丧气的样子,一点都没有梁远被特招的高兴劲。”宋boss带着程知恩往楼下走。 程知恩一时词穷。 两个人迈步出实验楼,走到人少的地方,宋boss说,“是不是因为快要去北京了,舍不得?” 程知恩挠挠头,“你果然知道啊。” “我自己课代表的动向,我还能不知道啊。” “宋boss,以后我可能当不了你的课代表了。”程知恩一句话说出口,眼泪就流了一道出来。 宋boss笑笑,拍拍程知恩的肩膀,“把你的猫尿收回去,天底下无不散的宴席。本来再有半年,你也就毕业了。你还能一辈子上高中啊。你不烦,整天看你这张脸,我还烦呢。” 程知恩抹抹脸,笑一下。 宋boss背着手,抬抬脸,“等拍班级合照的时候,你要是回不来,我就给你留个空位置,到时候把你P上去。” 程知恩被逗得破涕为笑,“宋boss,可真有你的。” 梁远从后面追过来,手里还拿着红包和荣誉证书。 宋boss打量下梁远,“接下来你陪他去北京?” 梁远点点头,“不过我会回来参加高考的。” 宋boss吃惊地问,“你还参加高考?” “不是说拿到省状元和市状元还有奖学金吗?” 宋boss被逗得笑着扶额,指指梁远,又指指程知恩,“你俩,一对钱串子。” 程知恩去北京的事情,他没有大肆宣扬,只是私下告诉了几个要好的同学。几个同学在小食堂好好吃了一顿饭,约好高考后再见。第二天和宋boss辞行后,趁着下课的时候,程知恩在讲台上和大家说了一声再见,就背着包,和梁远一起离开了学校。 程知恩转身的时候,掉了眼泪。班级里,马总站起来看着程知恩走出教室。程知恩不让人送,他站在桌子后面,低头抹掉了眼角的泪水。赵坤把攥在手里的信塞回了桌斗里,他知道可能这辈子和程知恩都不会有交集了。少年们,开始体会到了离别的伤感。 两个人把行李放好,站在路边等车来接,程知恩情绪仍然有些低落,低着头踩地上的一片枯黄树叶。树叶很脆,很快就踩的细碎,被风一吹,散开在地上,消散不见。 梁远呼出口白气,拽拽程知恩的外套领子,把拉链拉到顶,“有我呢,你到哪儿,我都陪着你。”他其实有点替程知恩开心,换到更好的环境,他会有个更好的未来。 “我知道。”程知恩垂着头,闷闷的说,“没事儿,我就一会儿,过去就好。” 梁远拍拍程知恩的肩膀,他其实有些佩服这个情绪通达的人。该哭的时候不忍着,该笑的时候不克制,成熟中仍保留纯真,过分的迷人。梁远又轻轻叹口气,最近,程知恩确实不好过。 * 程知恩在第二天中午出发去北京。林老爷子特意让林砚清开了商务车,到尚礼镇再次探望梁老太太,顺便把程家一家人带到北京游玩几天。这样尽量避免从人家手里夺走孩子的感觉。 梁春花自然是不放心两个孩子自己到北京的,她欣然同意,小饭馆暂时歇业两天。全家人到北京住了两天,明天准备返回尚礼镇,林家人特意请程家人在家里吃饭。也是程知恩正式踏入林家的门。 饭桌旁,程知恩放下筷子,往梁春花身边凑凑,“妈,要不让我爸先回去,你和嘉嘉再住几天。”这几天他经历的离别太多了,实在是有点难受。这两天陪着爸妈去故宫,也没有多高兴。 梁春花看着程知恩悲伤的脸,拍拍他的手,“你在这抓紧时间学习,也有小远陪着你呢。再说,你也大了,早晚得离开家自己打拼,别像个小孩子似的。你爷爷奶奶这里多好。听话。” 程知嘉已经知道他哥哥会很长时间不回家,也一脸不高兴,拿着筷子戳着盘子里的饭。 程建国拍程知嘉的胳膊一下,“好好吃饭。” 程知嘉噘着嘴,“谁让你把我哥送人了!”他年纪虽小,但也看出来一点,哥哥在这个楼房里有自己的房间。一定是爸爸把哥哥送人了,他越想越生气。 “胡说什么呢。”梁春花给程知嘉碗里夹菜,“吃饭,不许说话。” 林砚清看着这几个人的互动,心里五味杂陈。自己的儿子和对面才是一家人,而自己也只是个外人。但他又觉得这样也好,好孩子,是个有情义的人。谁让自己当年做糊涂事呢。他心思杂乱的低头喝酒。 林老爷子端着杯子笑着说:“豆豆,很快就过年了,过年的时候就回去了。年轻人嘛,高兴点。建国,我和你保证,豆豆不改姓。他也是你儿子。孩子只是多了一家亲戚。” 程建国也端起杯子,“林老,这事以后再说。”他觉得林家人做到这一步,也已经仁至义尽了。 两个人碰杯喝一口。 程知恩闷头没说话。他原本想,就是出来读书。但当汽车离小饭馆越来越远,当他跨进这个陌生的二层小楼,他才发现,原来那个家,再也回不去了。他是一棵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没有根的草。 一顿饭结束,程建国带着老婆孩子去酒店,明天一早会有人送他们回尚礼镇。迈步走出院门的时候,程知恩在后面带着哭腔喊一句,“爸,妈。”程建国立刻红了眼睛,喉头哽咽得说不出话,他知道,等他迈出这扇门,孩子也就不再单单属于自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