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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当爹那些年 第131节

    该刺客:……

    世子爷拿到二两银子的抽头,兴致勃勃道:“听说蚂蚁爱吃甜的,不如卸了他们的胳膊腿,扒光他们的衣服,拿小刀多划些伤口涂上蜂蜜扔到野地里,看看能招惹多少蚂蚁过来。”

    众刺客脸色发白,也不知道是失血原因还是被吓到了,心中存着个巨大的疑团:定北侯府对待刺客……都这么随便的吗?

    内中一名亲卫问道:“世子爷,不审一下幕后主使吗?”

    世子爷大手一挥,似乎颇嫌麻烦:“有什么好审的?还不如丢到野地里好玩。”兴冲冲抽出随身匕首走向最近躺着的刺客。

    还有亲卫对此质疑:“世子爷,他们一身是血,丢到野地里恐怕到时候先招来的不是蚂蚁,而是闻到血腥味的野兽?”

    世子爷蹲下来,匕首划开刺客的腰带,一把扯开刺客衣襟,身后的侍郎大人阻拦不及,恨不得找个什么东西把她的眼睛蒙住:“世子——”

    姜不语玩的正高兴,匕首贴着刺客胸膛之上的皮肤,回身问道:“侍郎大人也想玩?”

    独孤默:“……”这个兵痞!不知道又憋着什么坏水!

    刑部审案都是一板一眼,还没见过这么胡闹的。

    遇上这兵痞,简直是他命里的劫,侍郎大人只能举手投降,暗藏了自己的小心思,斟了杯茶递过去:“我是怕世子打的累了口渴,先喝一杯茶再玩吧。”

    世子接过茶盏一饮而尽,接着向众人展示她的奇葩:“你们听过世上最美妙的声音吗?”在众亲卫跟刺客茫然的神色之中,她好心解释:“就是人活着,五识皆灵,但是能听到野兽嚼着自己身上骨头的声音,咔吧、咔吧、咔吧……先从脚趾头啃起,紧跟着是小腿骨头,大腿……头盖骨被啃咬掀开之后,眼珠子还能转动……”

    “世子爷,我招!我招!”一名刺客被她的描述吓得毛骨悚然,全身的汗毛齐齐直立,身边伤口连疼带麻又痒,也不知道是联想到了什么。心中更是暗恨,脑袋掉了碗大的疤,但活着眼睁睁看着自己被野兽虫蚁啃噬干净,又是另一番折磨了。

    “别啊,招什么招?”世子爷的匕首紧贴着他的皮肤轻轻划下,果然对他要招的东西毫无兴趣:“我都许久未曾这么玩过了,你们江南牢房的死刑犯又不肯给我玩,好不容易碰到能放开玩的人,谁想听你说什么啊?”

    亲卫们各个憋笑,侍郎大人唇角微弯,其余刺客踊跃加入招供的行列:“我也招!我也招!”

    穆靖睡的正香被吵醒,但房门从里面被闩起来了,黎家兄弟俩示意他别出声,等到外面彻底安静下来,黎英出去转了一圈确认安全才放他出来。

    他踏进世子房内,面对刺客争相招供的场面迷惑不解:“发生了什么?”

    姜世子连忙上前去搀扶他,暗中使眼色:“穆大人病体未愈,怎的起来了?”

    侍郎大人平日反应平常,但此刻却格外敏捷,几乎算是从世子手中抢过了穆靖,亲自扶着他坐到了自己身边:“也不知道哪里冲进来一伙贼人,穆大人既然起来了,不如来听听他们的供词。”

    穆靖当过县令,从民间百姓鸡毛蒜皮的小案子到杀人重犯都见识过,还从来没见过这么积极招供的,当下被惊的目瞪口呆。

    世子亲卫办事迅速,一帮识字不多的兵痞们迅速收拾好打起来弄倒的笔墨纸砚,恭恭敬敬摆在独孤默面前:“大人请——”

    侍郎大人在京里审案都有专门的书吏录口供,没想到跟着世子直接从主审官降到了书吏,不过他也没什么怨言,相反似乎心怀还很好,提笔磨墨,眼睁睁看着世子翘着二郎腿把玩着手中匕首开始审刺客,东拉西扯问的还挺杂。

    长夜漫漫,后半夜“正在病中”的穆大人便被劝回房歇息,姜世子精神头十足挨个单独审问刺客,为显她的“仁义”还特意把受伤的刺客皆包扎上药,可惜她变态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很难扭转,就算是亲卫们帮刺客处理伤口,也不能改变这一点。

    侍郎大人奋笔疾书,桌上是厚厚一沓按过手印的供词,直到天边晨曦初起,才总算结束了这忙乱的一夜。

    问及刺客去留,世子有她的想法:“既然都审过了,伤口都打理整齐,全都送还给路大人吧。”

    亲卫们还不明白,黎杰嚷嚷道:“好不容易抓住了姓路的把柄,送回去做什么?”

    世子在他额头轻弹一记:“你这不长脑子的毛病几时改改?咱们就算是送去给杭州知府,信不信前脚刺客进了知府衙门,后脚杭州知府就上赶着把人送还去路园?中间还要捣一次手,不如灌了药送归路大人,也好让他记得咱们这份人情!”

    “姓路的若能记得世子人情,何至于派人来刺杀您?”

    独孤默笑着替世子解释:“姓路的疑心甚重,听说对手下又向来严苛暴戾,这些刺客留下来不好处理,关着不是送去府衙也不是,不如直接还回去,而且身上伤口包扎整齐,姓路的定然会怀疑刺客招了什么,世子才会待他们这般友善。咱们送的时候再丢封信在刺客边上,说几句跟供词有关的话,都不用世子出手,他自己就先严惩了这些手下。岂非一举两得?”

    黎杰:“……”

    太阳刚刚升起,路园厨下的采买带带着两名小厮从侧门出来,发现侧门口整整齐齐摆开一排壮汉,各个睡得香甜,身上伤口包扎整齐,旁边还丢着一封信,吓的他赶紧转身回去禀报大管家。

    万幸这条街道住着的人非富即贵,寻常百姓平日都会绕道而行,街上尚无行人。

    路园大管家吩咐手下把人全都抬回来,找了大夫看过,说是喝了止疼安神的药,他心中大感不妙——姜世子如此体贴,这帮小子在路霆面前焉能有活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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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零五章

    路霆在江南横行惯了, 有权有势又有财,宫中还有皇子倚靠,直把江南这块地视为自留地, 忽然冒出来两个刺儿头, 尤其是派出去的人一夜未归, 大清早被人包扎妥帖送到大门口,都快得心梗了。

    他站在侍卫们住的大通铺门口, 一眼望去十几名手下睡的跟死猪似的,最要命的是其中有名侍卫带着一身的伤还应景的打起了小呼噜,听在路霆耳中简直跟挑衅一样。

    “把他拖下来!”

    有人上前将那名打着小呼噜的侍卫从大通铺上粗鲁的拖下来掼在地上,还泼了一脸的水, 那名侍卫总算是醒了, 身上的伤口被冰水浸透, 又被拖拽之时弄出血来,顿时钻心的疼——但所有的疼都抵不上见到路霆那张脸的恐惧。

    “大大大……大人……”他上下牙齿相磕, 结结巴巴试图爬起来向路霆见礼, 心里暗恨姜世子太过奇葩, 哪有听说过把被俘人员灌了安神药送回去的?

    路霆面上有种奇异的平静,好像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海面, 深海之下藏着可怕的风浪与暗礁,眼前暂时的宁静却只会让人望而却步,他沉沉道:“怎么回事?”

    侍卫哆哆嗦嗦挣扎着爬起来跪好, 想哭:“大人……”

    路大人在家里处置背主奴才的时候,龙虎营的两千人也从苏州开拔到了杭州, 领头的顾将军听说昨晚三人遇刺, 顿时怒不可遏:“如果顾某没有记错的话, 这可是侍郎大人来江南之后第二次遇刺了吧?这些人真是无法无天, 眼里还有没有国法?!”

    姜世子连连附和:“顾将军说的对!你看看侍郎大人,头一回受伤的胳膊还没好,这次又受了伤,若非姜某一介武人,说不定昨晚也要受伤了。”

    独孤默上次吊着的膀子拆了没多久,大清早听说龙虎营的人来了,又被世子扒拉过来裹好吊了起来——还是左臂。

    世子替他吊的时候说的好听:“左膀子闲着也是闲着,吊起来让顾将军见识见识钦差的活儿风险有多高,免得这位龙虎营的顾将军高估了江南道官员的良心,给咱们拖后腿。顺便回京向陛下复命的时候也好给你请功不是?”

    孤独默:“……”

    侍郎大人还能说什么呢?

    他虽然讨厌弄虚作假,但所有的底线到了姜不语面前,唯一的功能就是等着被她打破而已。况且世子一肚子歪理,真要跟她理论,他怕自己不是被气死就是被气笑,哪里拗得过她的歪缠。

    侍郎大人只好伸出胳膊全程配合,眼睁睁看着她从还未运走的刺客胳膊上拆下染血渗透的布帛替自己包起来,再经过她的渲染,向顾将军“还原”了被刺杀的惊魂一夜,先把大家拧成一股绳往一处使力。

    顾勇生气归生气,也知道正事要紧:“既然路霆手中牢牢握着江南道所有官员的财运,世子跟独孤侍郎接下来有何打算”

    “这么一大摊子活,也不是我们两人可以干完的。江南道的官员未必肯配合咱们,不如咱们深入各村户百姓?”

    顾勇武人脑袋,一时想不透,独孤默眼前一亮,还有点不敢确定:“世子的意思是?”

    “也不必做什么,只要对外宣布,朝廷觉得江南地区百姓的税负徭役过重,现在想适当做些减免,甚至还要对以前多交的调查清楚之后适当补贴,许多百姓商户听到消息,应该不会隐瞒自己每年要交的税银跟摊派的徭役吧?”

    “此计妙极!”独孤默一时激动之下握住了姜不语的手,在顾勇疑惑的目光之下才松开。

    路霆本事不错,用利益把江南道的官员死死捆在一起,姜不语也懒得费尽心力去拆,除非她能拿出更大的利益引诱他们,否则别想把他们从路霆旗下拖过来。

    眼放江南,除了官员便是普通百姓,各行各业都要糊口求生存,还要不定时被官府压榨盘剥,而她利用钦差的身份给这些普通百姓希望,替他们除下身上的枷锁,相信总有胆大的百姓愿意提供消息。

    吃过早饭,独孤默与姜不语带着龙虎营的两千人前往杭州知府衙门,拜访了知府娄逸尘。

    娄逸尘其人听名字理应潇洒飘逸,清癯劲瘦,谁知本人却生的肥头大耳,官袍的腰带艰难的扣在身上,目测应该比别人的腰带长了一倍,从知府衙门后院赶过来的时候,已是满头大汗,气喘如牛。

    “上差驾临,下官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钦差独孤侍郎容貌俊美清冷寡言不大好搭话的样子,另一位姜世子倒是笑意盎然温和可亲,主动向他打招呼:“娄大人客气了。”

    顾勇生就一副直肠子,见识过了路霆的无耻,对整个江南道的官员都没什么好感,特别是娄逸尘痴肥蠢胖,外形实在不佳,更让他觉得这副尊容也不知道是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才养出来的,也懒得跟他说话,手握剑柄往独孤默身后一站,摆明了只想装哑巴。

    姜不语皱皱眉头,对钦差三人组将对外社交的重任全都砸在她肩上十分不满,但两人她都支使不动,只能亲自同娄逸尘交涉。

    娄逸尘听说钦差想要暂时征用知府衙门几日并安排龙虎营两千人食宿,原也没当一回事,答应下来之后还吩咐手下听从调遣,敷衍上差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结果下午就出了娄子,手下白着一张脸来报:“大人,钦差大人在衙门前面摆了案子,对外宣布官府要向普通百姓减免税赋徭役,只是要先知道各家现在都交多少银子,也好酌情开免,支开了桌子在那里记呢。而且还换了好几筐铜钱,但凡前来上报的都有十文赏钱,而且越详细越好。”

    娄逸尘让出了知府前衙,听从姜世子的调派缩回后衙去歇息,没想到半日功夫就出了大事。

    “这可怎么办啊?”

    他挪着胖胖的身体在房里转出一身急汗:“要不……现在就去找路大人?”

    手下跟着娄知府没少发横财,自然知道朝廷征收的税银跟地方官衙征收的税银完全是两个数目,且前者还时常被拖欠,钦差都查到头上了,能不急吗?

    “属下这就让他们套车。”

    娄知府隔着侧门听着外面吵闹的声音,几乎可以想象杭州府百姓们听到朝廷要减免税赋的欢呼声,他腿软脚软被手下人搀扶回后院,鬼鬼祟祟爬上马车,连侧门都不敢出,生怕惊动了正门龙虎营的人,结果马车刚刚从后门里冒出头,便被笑容亲切的姜世子堵了个正着。

    初夏时节,姜世子摇着扇子一派风流,亲切的问他:“娄大人这是要去哪啊?”

    娄知府此刻才觉得第一印象害死人,姜世子亲切个鬼?

    说她阴魂不散还差不多!

    “下官……下官出去转转。”

    姜世子笑盈盈示意他看巷子口,但见一队龙虎营的军士们站满了后衙的巷子,也不知道是在乘凉还是在堵他。

    “大热的天,娄知府不在后院歇着,跑外面做什么?”姜世子笑着猜测:“难道大人准备去路园?向路大人报信?”

    娄逸尘脸都绿了。

    姜不语也不用他回答,堵住了他的去路:“大人有事尽管差遣,何必亲自跑一趟?倒累得你一身臭汗。至于向路大人报信,不用娄大人过去,想必路大人应该很快就知道了,大人还是回府歇着吧。”

    她身后亲卫上前,连轰带牵把娄知府的马车弄了进去,甚至还“体贴”的把娄知府从马车上扶了下来,亲自送去后院。

    娄逸尘:“……”

    谁要跟他说姜世子亲和好说话,他一定捶爆对方的眼珠子,瞎啊?!

    杭州知府衙门前,上午便站了一队身着甲胄的军士,中间一名笑容亲切和气的俊俏年轻人向路过的百姓宣扬朝廷要减免税赋之意,还有人摆开桌案笔墨,执笔的年轻人模样俊美,都不是杭州知府衙门里的官吏,陌生的面孔引的路过的百姓们都犹豫驻足,待见到明黄色的圣旨,尤其对方还征用了知府衙门,顿时议论纷纷。

    过得片刻,有军士们抬着好几筐黄澄澄的铜钱过来,大家听说讲了自家所交税赋与摊派的徭役,还能领十文钱,立刻便在年轻人的指挥下排起了长队。

    也有胆小的扯着相熟的人不肯松开,小声嘀咕:“别去别去,万一是官府设的陷阱呢?前脚讲了后脚便要被抓进牢里去挨板子。”

    相熟之人指指知府衙门前排的老长的队伍,还有后面风闻而来源源不断排队的百姓,为了十文钱也豁出去了:“怕什么?这么多人都去讲,难道还能全都抓进牢里去?我怕牢里盛不下。”

    法不责众。

    他反而扯着胆小之人劝道:“听说只要讲出自己住的村落,不用报名字按手印就能拿钱,多好的事啊。十文钱能抵两顿菜钱呢,咱们也去吧?”

    那人犹犹豫豫被扯了过去,讲完果然领了十文铜钱,顿时开心了,回去便向四周邻人宣讲:“知府衙门在派铜钱,就怕晚了拿不到,赶紧去吧。”

    一传十十传百,不止是杭州城内的商户百姓,连城外进来赶集的周边村落的百姓们也都蜂涌而止,一时挤的知府衙门前人头攒动,水泄不通,铜钱抬了一筐又一筐,黎杰的脸都绿了。

    “世子爷,再抬下去,咱们车行都不用开了。”

    世子满不在乎道:“这是先行垫付,待报上去以后,陛下会付这笔帐单的,怕什么?”

    黎杰:“万一陛下不付呢?”

    姜不语还没想过皇帝会赖帐的可能性,被亲卫噎的眨巴眨巴眼睛才反应过来,在他额头敲了一记:“你当陛下跟你一样会赖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