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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仲谋走进来,身后跟着平安。 “大人,这就是那个女子。”平安过来把小院儿身后的绳子解开,小院儿揉了揉被勒出来的红印子,看到了坐在身前的钱仲谋。 端详了一眼有些狼狈的小院儿,额头那朵花钿胎记和钱淑媛的果然几乎一模一样。他点了点头,道:“姑娘,知道老夫是谁吗?” 小院儿昨天听平安提到了左丞大人,想必这个官老爷就是了。 “您应当是左丞大人。” 钱仲谋微笑着:“姑娘冰雪聪明。吴凡钦是老夫的外侄,姑娘应当记得他。” 小院儿有些心虚,她是被平安带回来的,她推测如果平安即便真的是钱大人的人,那也和吴凡钦有些关系,抓她回来大概是为了报仇或者报官。虽然她也是被金婆婆半挟持着犯了王法,但客观上确实是共犯。 “大人捉拿民女,是为了治罪吗?”小院儿有些疑惑,如果是问罪,为什么不报官。 “姑娘伙同江洋盗贼金三母子,设局骗人,坑害了老夫的晚辈,如果把你押送到刑部,姑娘可要遭受一番苦头了。”钱仲谋气定神闲,悠悠道:“不过姑娘可以做一些将功赎罪的事情,老夫也可以善待金三母子。似乎那个金三对姑娘,可是一片赤诚啊。” 平安审问金三的时候,金婆婆招出把小院儿卖去了青楼,金三愤怒地吼了金婆,几乎悲痛欲绝。当时钱仲谋就猜测金三对小院儿有些私情。 小院儿看钱仲谋一眼,疑惑这个老狐狸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问道:“三哥和金婆,也在大人手上?” 钱仲谋点点头:“是。那对母子,老夫也可以放他们一马。老夫不仅不追究姑娘的罪责,昨日还派人救姑娘于水火,姑娘更应该知恩图报才对。” “大人有话直说吧,民女愚钝,猜不出怎么报答大人。” “嫁给湛王做王妃。” 小院儿吃惊地看着钱仲谋,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钱仲谋却笃定地对她说出原委:“实不相瞒,小女被圣上指婚给了湛王殿下,姑娘与小女样貌上有些相似,尤其是有一样的红色胎记于眉心。所以老夫想认姑娘为义女,代替小女出嫁给湛王殿下,不过这件事需要保守秘密,姑娘可愿意将功赎罪?” 小院觉得这事情也太荒唐了,从钱大人嘴里说出来,真让人难以置信。 “欺君之罪可是要诛杀九族的。钱大人,民女只是做了些鸡鸣狗盗的事情,不想因此赔上性命,一码归一码,还是把民女和金三母子送去官府问罪吧。”小院儿不相信钱仲谋这套说辞,这背后的阴谋不会简单。 “呵呵,”钱仲谋摸一摸胡须,淡淡道:“那就只好把姑娘送回厚山茶叙,听闻姑娘还未见过任何恩客,就此落入风尘失去清白,老夫确实十分惋惜啊。” 小院儿沉默着,从小,她被多次转卖,瘦马贩子毒打她,逼她学丝竹诗词,在青楼后院,她为了活下去,给艺伎们没日没夜做饭洗衣,后来又被金婆挟持做诱饵,一路走来艰辛无比。眼前的这位钱大人,和人贩子或者鸨母没有什么不同,也一样要利用她而已,只是这次要做更凶险的事情。 可是,小院儿并没有更好的选择。或许万丈深渊走下去,也有一条活路?她又想放手一搏了。 “好,我答应大人。”小院却冷冷一笑,纤指轻轻别了一下耳畔落下的碎发,眼眉上挑,冷冷逼问钱大人:“民女心头却不解,嫁给堂堂王爷是多好的姻缘,钱大人为何要找替身呢?我猜,要么是湛王并非良配,要么就是……钱姑娘已经心有所属,与人暗度陈仓?” 钱仲谋心头一紧,这个女子比他想象中冷静,更比他料想得聪慧。让这样一个女子去做如此冒险的事情,真的稳妥吗?但是钱仲谋眼下同样没有更好的办法。他想,只要混过了大婚,便可以立刻找机会暗杀了她灭口,死人是会永远保守秘密的。 “这些事情,就不劳姑娘过问了。老夫还是有些手段,只要姑娘肯听话,到了湛王府,可以享受一辈子荣华富贵,于姑娘而言,也是走运啊。”钱仲谋又瞬间漏出狠戾之色道:“若事情败露,老夫固然有欺君之罪,姑娘恐怕也不能全身而退。” “那就谨遵‘义父大人’教诲了。还请您多准备些嫁妆,不要让小女失掉左丞千金的身份才好。”小院儿揶揄钱仲谋一句,她扶了一下头上那只有机关的银簪,想先答应下来,再伺机逃跑,总比在厚山茶叙要容易得多。无非是骗人,她这两年跟着金三母子,骗过很多人了,不差这一回。 钱仲谋道:“多谢姑娘义举。”随后微微一笑,退了出去。不多时,进来一位身形高大的中年女子,长方脸三角眼,四肢健硕,一副不太好惹的样子。平安跟进来介绍到:“姑娘,这位是陶娘子,今后的身份是您的‘奶娘’,要跟姑娘出嫁,以后到湛王府贴身伺候。” 小院儿方知这个陶娘子是钱仲谋今后安插在她身边,监视和控制她的。 在准备出嫁的这十来天,陶娘子每天拿着京城贵胄们的画像,来给小院儿“上课”,钱淑媛认识的京城达官显贵、夫人小姐、皇亲国戚,小院儿都要一一背诵下来,以免露馅。 小院儿从陶娘子那里得知,真正的钱淑媛六七岁时就随钱仲谋南下生活,又养在深闺,京中几乎没有多少人见过她长大的样子,又因为她与钱淑媛有几乎一样的胎记,模样也相似几分,所以蒙混过关并非难事。小院儿自幼又颇学过一些诗词文章,和普通官僚家的小姐,水准也相差不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