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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顷的荒田,那就是万亩的草地,有了生机。 被训到可怜巴巴海匪疍民兵,每天日出而起,集训一个时辰,喊着号子吃朝食,然后就开始修建城池和住所,午食后还要学一个时辰的官话,才得休息玩耍。 她们脚踏在土地上,策马扬鞭,怎么跑都跑不到头,无数的牛羊遍地跑,她们笑得心都能蹦出来……这就是土地带给人,无比踏实的幸福感觉。 她们从懂事起,就在海上漂着,不敢风浪多大,都无处落脚,不管在哪个岛上暂避都不能算是家。这里却不同,大片无人打扰的土地,再没人用白眼看她们,她们带着黄金和珠宝,有足够的钱买庄主从南方运来的粮食、物资、甚至耕牛。 她们想安下家来,娶夫郎,想过好日子,不想再这么辛苦的训练。 王文从雁洛兮处得了准信,就匆忙赶回玉边城,转达雁庄主要打造“铁骑”的意图。 学姐带着这些人到了玉边城外的葬尸地,让她们亲眼看看被匈奴屠城后,尸埋成山的坟坑,曾挖了多大!被埋葬的人是一层压一层,还有那块无字碑,人多到无法记录。 大海无垠,船毁人即亡,海匪们哪里见过狼追人什么样。 那是一种恐惧比死亡本身更可怕的‘游戏’。 看到这些坟头,疍民们没有什么太深的感触。 而玉边城外就是杂胡的天下,太多的胡虏。匈奴、羌氐、羯胡、乌桓、鲜卑……哪个部落的头领不是凶狠贪婪,如狼似虎!? 而部落里的奴隶,还有被抓去的蓝盛人,不仅是苦力还是牛马不如的玩物。 “庄主说尽量收留逃奴,尽量救她们,现在棉花园和工厂都需要人手。” 成仪看着一些从山寨里搬下来的庄户,已经能与收容来的杂胡们和睦相处,大家都兴高采烈地建设着新家园,开垦荒田,挖了沼气池,孩子们每日都能去大棚里读两个时辰的书…… 曾经的玉边城也曾聚集了很多这样的人,都曾拼命努力的生活,可惜她们种植的粮食未收几季,就都成了强盗铁骑下的亡魂。 学姐看着这群因新生活而忘乎所以的疍民们,叹道:“狼的习性在骨头里,她们没见过,说再多,也没感触。被欺负狠了的人们,或永远匍匐在地,或化成了厉鬼。走吧,带她们去见识见识。” 守城墙的蓝盛军,抬眼就能看到那座葬尸山……那山,每日都在提醒她们,眼睛要一眨不眨地看紧草原深处。 不急,不气,就等着,等着豺狼们深秋的进攻,等着她们被冻死在城墙外。 每年冬季冻死的守军比战死的多,去年,因为王司马带回了沼气火,她们全都温暖的活着。 这日,海匪们吃了朝食,激动万分,十营人马被全部召集起来,边军派来千户长带着她们去草原深处‘放风’。她们有钱有粮食,很想去草原深处买个夫郎,买群牛羊。 看着这群铁甲重骑兵,每人两匹战马的豪气样,王文策马到学姐身侧,笑道:“雁庄主神算呀!不费一分一文就组建了这支铁甲千骑,只要我们能带好,又多了一只有生力量。西紫举国之力养了三千“铁鹞子”的精锐力量,也不过一人一骑。” 学姐从不会轻敌,她说这些话只是为了给她减压。 学姐的母亲做城主的时候,这里曾经是一座好城。各族躲避战乱的平民百姓,拥到这里来,母亲都会接收,并妥善安排好。年幼的她是这里的王女,不管走到哪里,迎接她的都是感激的目光。 ……城门口打瞌睡的老乞,看她经过,总会睁开眼,手里的拐杖在地上戳的山响。 ……皮货行的胖老板,每次从草原回来都会给她留一块好皮子。 ……卖羊rou面的羯胡夫郎,嘴里骂着儿子淘气,手里的拉面却一刻都不曾耽搁。 西紫的三千铁骑为前军,乘善马,重甲,刺斫不入…… 一夜踏平玉边城池,那些她儿时就认识的人现在都埋在城外的山坑里。她是窦氏贵女,本可以呆在翰林院一生清贵,但她更是这玉边城的女儿,她回到这个地方不仅要为死去的人报仇,更想恢复曾经的繁荣。 十年如一日,她意识到若仅靠朝廷,迎接她的除了绝望就是心魔。 “城主大人,城主大人……” 这队人马才出城没多久,就听到远远有人喊她,举目远眺,隐隐约约的虚影,有队人马越来越近,“十队……散型,快马……包围。” 五百疍民骑兵,新鲜出炉,正处于不知天高地厚的时候。听到命令,呼啦一声兴奋地冲了出去,离近了一看,全是些破衣烂衫,步履蹒跚,扶老携幼……有车有骆驼,上面趴着浑身是血,看不清面目的人。 疍民海匪没胆小的,用不太流利的官话喊:“城~主,城主大人……西紫,西紫人干的?” 远处奔来斥候,就大喊:“啊!……那帮王八羔子,又在草原上放狼,玩追人的游戏呢。” 窦城主点头,看向王文道:“你先带这些人去营里安置,治好病,帮她们想法过活。” 成礼马上道:“我们庄里有酒精,可以帮忙。” 被狼追得早已走不动的人们,瘫软在地上,枯瘦如鬼,哭嚎……撕心裂肺,这些被掠劫走的蓝盛人,是苦奴、是家畜、是牛马,就不是人。 草原上最近流传,有蓝盛人在各处接应她们,全部落的女人们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才有了这些夫孺撑到此时的救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