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四章 钻牛角尖
殷浩暗叹了口气,他过来本来是想禀报这件事的,但一进去,还没开口就被殿下吼了,不敢直说,便找了个借口带阿苑来挑马。 没想到,殿下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了。 “前日,西昌皇帝召曹晔回京祭祖,曹晔不遵,杀了传旨太监。西昌皇帝大怒,以谋逆罪名削曹晔王爵,还派兵捉拿曹晔。曹晔以自己的名义,在鄂州发布了一封告天下书。” “告天下书?”李璟唇角划过一丝嘲讽,“他要告天下什么?说他本来就应该当皇帝?”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曹晔说他爹本来想让他做皇帝,可他念在兄弟情深,让给了弟弟,还竭尽全力辅佐侄子,没想到却因为功高盖主,就招来了这种罪名。”殷浩越说越觉得讽刺好笑。 “还说他为了西昌为了百姓,不忍再看侄子倒行逆施,残害忠良,不得已之下,才要推翻他侄子,匡扶正义!” 李璟忍不住冷笑了一声,曹晔的脸皮,果然够厚。 “殿下,咱们要不要.......”殷浩觉得这种机会不容放过,不如趁势将曹晔干掉。 李璟却道:“咱们不要插手,让他们狗咬狗!” 这几次交手,李璟总觉得曹晔背后有高人指点,可无论他如何打探,也打探不出那个高人是谁,也许这次那位高人会浮出水面也说不定。 曹晔不足为惧,那位高人,才是重点。 喂完了食,洗了手,阿苑被李璟带了出去。 她心情极好,不肯让李璟抱,非要趿着靴子在雪地里踩来踩去,弄的李璟只得跟着她来回转圈圈。 殷浩看着伸着手,虚虚护着阿苑,面带微笑的李璟,和听着咯吱咯吱踩雪的声音笑的比太阳都灿烂的阿苑,不知怎地,鼻子有些酸。 这样的情景,很多年前在天静宫他也曾见过,那时候殿下还会陪着阿苑一起转圈圈,欢呼着往雪地里倒,然后带着一身雪回去,被二师兄揪着耳朵骂。 只可惜,物是人非,有的人再也回不来了。 二师兄,你若在天有灵,就让他们以后日日如今朝,岁岁都安好吧! 殷浩双手合在胸前,紧握着胸口挂着的风云二骨节,许下了新年第一个愿望。 阿苑玩出了一身汗,李璟生恐她受凉,忙命人送热水进来给她泡澡。 结果阿苑又玩水玩上瘾了,泡在浴桶里不肯出来,直到浑身都泡出了淡淡的粉红,才在李璟的连哄带骗下出来。 李璟跪坐在阿苑身后,给她梳着头发,轻声叮咛,“脚上还肿着呢,万一泡破了多麻烦,你若喜欢泡澡,我让人一直备着热水就是,何苦非要在这会儿泡那么久呢......” “阿玉,你可真唠叨。”阿苑懒洋洋的眯着眼睛,大半身子歪在李璟怀里,像只被顺毛的猫儿,舒服地打了个哈欠。 李璟又气又无奈,“除了你,我可曾念叨过旁人?我一片好心全被你当成了驴肝肺。” 阿苑睁开眼,冲李璟狡黠一笑,“驴肝肺好吃吗?改天弄来尝一尝。” 李璟拿她没辙,只得苦笑。 阿苑却又打了哈欠,哼哼弄弄,“阿玉,我好困啊,你梳好了没?” “好了,马上。”李璟加快动作,松松的将她头发挽好,以免被她睡的缠在一起,明天梳不通,更疼。 可刚弄好,却见阿苑已经歪在他身上睡着了,那样全然放松的娇憨模样,看的李璟心底像被太阳柔柔晒着一样暖洋洋。 他伸开手臂,将这副温暖的柔软身子拥入怀中,闻着她身上淡淡的三清香,听着屋外凛冽的风声,沉沉的睡了过去。 有人在温暖的夜里安睡,有人却在寒风中赶路,飞速行驶中的颠簸马车上,钱九道心疼地揉了揉程悦冻僵的手,再一次劝道:“咱们停下来歇一晚,明天再赶路吧?” “不行,见不到阿苑我心里不安生。”程悦毫不犹豫摇头道。 钱九道无奈至极,“这样下去,你身子吃不消,万一染上风寒了可怎么办?” 程悦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我提前吃了防风寒的丸药,天静宫出品,药效一流。” “你啊,怎么就这么倔呢?”钱九道没办法,只能将毯子往上拉了拉,将程悦搂得更紧一些。 程悦也搂紧了钱九道,犹豫了下,还是直接问他道:“我怎么觉得阿苑回来,你好像不太高兴啊?” 钱九道愣了下,他以为他掩饰的很好,没想到还是被她看出来了。 钱九道不由叹了口气道:“阿苑能平安回来,我当然高兴,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这两年发生的事。” 程悦猛地从钱九道怀里挣脱开来,连声喝道:“你不会是打算跟阿苑说那些话吧?钱九道!你能不能别钻牛角尖了?皇上那么做肯定有他的用意,他只是不喜欢事事都跟人解释,皇上他绝对绝对不是残暴爱杀人,你别听那些人胡说八道!” 钱九道被程悦劈头盖脸一通教训,心里不由很是气闷,他也知道皇上做事自然有他的用意,可这不代表他必须全盘认可他的所作所为。 远的不说,就说这次处置关老将军,就算关老将军千错万错,也不至于要将他抄家灭族,连他五岁的孙儿都不放过吧? 那么小的孩子,流放到海外孤岛,还能活的下来吗? 罪不及父母,祸不及妻儿,皇上到底有什么不愿与人言的深意,竟然连一个稚嫩小儿都不肯放过? 面对钱九道的一连串反问,程悦有些狼狈,她也不知道皇上为什么要这么做,可她依然相信皇上,“皇上深谋远虑,非我等能够体会,你只管安心做事就是,为何总要想那么多?” “我想多了?”钱九道气的脸都黑了,“我看是你想少了!我们为什么当官?我们不是为了李璟的赏识,不是为了封侯拜相,我们是为了天下太平,为了让百姓们能吃得饱穿得暖,过上好日子!” “这是阿苑和我们一起定下的理想,你忘了,我没忘!” 程悦委屈极了,眼眶泛红,“我也没忘,你少拿阿苑说我,我们现在说的是皇上。” “对,皇上!”钱九道忍不住了,一吐心中不快,“自从你当了都察史,得了皇上的赏识,有了可以单独入宫奏报的特权后,你眼里就只剩下了皇上了!” 程悦愣了愣,难以置信地看着钱九道,“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眼里只剩下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