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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承业吸了吸鼻子,明明整个人高大又帅气,此时此刻却如同一个孩子一样,脆弱而无助。 过了许久,韩承业才缓缓舒了口气,眼眶微红,沙哑道:“我mama……是别人的小老婆。我十七岁前没有名字、没有户口,我是……野孩子。” “野孩子”是他变成韩承业以后,一直不愿意面对的伤疤。他一直以为换了个身份就可以坦然地放下过去,但现在看来并不行。韩小宝藏不住心事,韩承业同样不行。 他需要有一个可以倾泻的通道。 失去了日记本的他,此时此刻,在宋容面前,把压抑已久的秘密诉说了出来。 “那天上体育课,我不舒服,我躲在卫生间不敢出来,全身皮肤都很痛,像是要裂开,身上有怪味,怎么都洗不掉……我怕别人……会笑我。” 宋容摸摸韩承业的头柔声安慰道:“傻孩子,你分化了呀。所有人都会这样的,Beta也会,只是Alpha和Omega更明显和难受。这不是坏事,没有人会笑你的。” “不是的,那个时候我真的很害怕。父亲说,如果我分化成了Omega,就会把我和mama扔掉,他不会再给我付学费,也不会再给mama付医药费。我有想过去死,死了就不会有人知道我到底会分化成什么,他就不会不给mama付医药费。” “承业,你不可以这么想,你当时还没有成年,你的父亲抚养你是应该的。”宋容用温柔安抚了韩承业的痛苦,引导道:“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晕倒在厕所里,同学喊老师来,老师把我送去医院,我很害怕……我不想让mama知道。我从医院回学校以后,父亲已经在学校,帮我办转学手续,他让我去见mama最后一面,他说要带我走,让我去别的地方念书……” 看到韩承业回忆过去的痛苦模样,宋容的眼眶也湿润了,“他要把你从mama身边带走?” 韩承业点点头,“mama在化疗,头发都掉光了。福伯跟我说,癌症的医药费很贵,父亲和mama没有婚姻关系,没有义务给mama付医药费。可只要我跟父亲走,他就会继续帮mama治病。mama在病床上求我,让我不可以不听他的话。” 宋容这才明白,原来看似阳光的外表下,韩承业的内心是敏感脆弱的。 父爱的缺失,让他在一定程度上形成了讨好型人格,成了所有人眼里的乖孩子。 生父生母地位的不对等,让他在讨好型人格的基础上,变得自卑又自贱,形成了别人不管做什么都那么好,而他却配不上、比不过的扭曲心态。 宋容终于明白,拥有高等学历和完美外形的韩承业,骨子里到底为什么总是藏着一丝自卑,总是不争不抢和习惯性质疑自己。 按住韩承业的双手,宋容坚定道:“承业,你要相信自己。你很优秀,你真的很优秀。你比你遇到的绝大部分人都优秀!” “不……不是的……” “怎么会不是呢。你是Q大的学生,Q大是全国排名第二的学校。全国每年参加高考的人超过一千两百万,但是排名前二的大学,每年招收的学生不超过一万人。从概率上来说,录取率低于0.1%,你真的很优秀。” “可是……我总是什么都做不好。” “那是因为你没有接触过。工作不是念书,没有既定的课本,可你有自己的学习方法,你做的真的很好,我真的没有想过,你能一周内和华贸的人完成全部的对接,这真的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你是新手啊,这真的很棒!” 韩承业头顶的呆毛耷拉了下去,丧气道:“那是因为宋SIR很温柔,在安慰我,所以才那么说的。我知道,我做的一点也不好。” 宋容被那可怜巴巴的模样萌坏了,他不知道这孩子怎么就钻起了牛角尖,只能想尽办法去夸、去哄。 而与此同时的病房内,也同样是一个呜咽、一个在哄。 护士给柳年换上新的点滴。 经过之前的一阵闹腾,柳年因为身体的虚耗而不得不安静下来,但情绪上依旧不平,呜呜噎噎道:“他为什么老说我身上有怪味……我没有怪味……我没有……” “爸爸,那不是怪味,是信息素的味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都不一样的。” 韩修远替柳年盖上被子,楼道里突然传来一阵哄响,值班的小护士跑进来,对着韩修远说道:“韩先生,跟您一起来的那位先生在走道里过于激动了。” 韩修远来到通道,看到韩承业从脸颊红到脖子根,大口喘着气,身上还披着一件小一码的黑色外套。 “你怎么了?在医院大吼大叫做什么?”韩承业看了下韩承业的外套,“以后不要穿这种不合身的衣服了,我上次不是给你钱了么,去买一些适合自己的。” 韩承业呆呆地看向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放到鼻前闻了闻。 韩修远一惊,“我没让你现在就脱下来,你闻它做什么?”跟个变|态一样! 还没说完,韩修远就看到韩承业把那件外套当个宝贝似的抱在怀里,不禁皱眉:难道进了医院的人脑子都会不好使? 嫌弃道:“小宝,你回去吧。很晚了,早点休息。” “大哥!”韩修远没走两步就被喊住,只听身后的人傻傻道:“哥,你会为了安慰别人,跟别人亲亲么……” 韩修远愣了两秒,看着韩承业一米八的大个扭来扭去的样子,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喂,吕医生嘛?是啊,唉,最近家里出了点事,我弟弟精神好像也有点不太正常了。好,我今天安排他住院,明天您给我爸爸检查的时候,顺便给他也检查一下,谢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