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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底婚姻是大事,不能赌。 林静芝更不愿意让陆青葵赌。 卫觉迟正要追问,林静芝忽然又说:“告诉你也没什么,可能以后你迟早也会知道。不过我有我的私心,你听了之后,如果怕了,你俩的事还是趁早断了好,免得以后两个人都痛苦。” 不等卫觉迟开口,林静芝又说:“这事说起来都要怪她爸,我那个畜生儿子害惨了她们娘俩。青葵高二暑假那时,他爸妈打了一架,也是闹进了医院。当时青葵给吓坏了,晕了好几天,醒来之后很多事都忘了,尤其是她父母打架那天的事,全都给忘了,也不认人了,更不肯回家。那时候她对着我喊阿姨,对着她爸喊叔叔,把我吓坏了。我以为她从此就傻了,书也读不了了,可说来奇怪,别的东西她都还记得,就只是不认得人,也不记得那天的事情。后来我们带她去看精神科,医生说她是因为受了刺激,大脑自我保护,所以忘了那些事。那还有个名儿,好像是叫……创伤后应激障碍……对,就是这个名儿。” 林静芝红了眼睛:“那时医生说如果想要她快点恢复,最好送她去别的地方住一阵,接触一下别的人。所以我第二天就把她送去了她姑姑家里住一阵,还好一个暑假过去,她自己好了。本来我还担心她连高三都读不了了,幸好幸好,她好好读完了,还考上了那么好的大学。” 林静芝坐在床边,轻轻抚摸陆青葵头顶,哽咽道:“我家青葵真的很厉害,从小就自己扛事,是个很好的姑娘,就是命不好。” 卫觉迟目光一滞,眸光持续涣散,眼前更是像幻灯片一样飞快闪过那年夏天校门前发生的一切。 盛夏蝉鸣,他们在校门前说话,她既紧张又不安地看着他,问他可不可以等她。可烈日暴雨后,他却在校门口盯着来来往往的车流发呆。 原来并不是陆青葵故意忘了他们的约定。 而是她病了。 原来在每一个深夜当他埋怨陆青葵不告而别,狠心断联的时候,她正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默默承受痛苦,日复一日,夜复一夜被那些巨大的痛苦吞噬,蚕食,不得不封锁自己,以此保护自己。 可那时候的他在做什么?他什么都不知道,不仅不知道,甚至还在心底一遍又一遍怨她,怨她耍着他玩。 林静芝抹了把眼泪,起身对卫觉迟说:“如果明天醒来,青葵又和几年前一样……你想和她分手也没什么,我不怪你,我家青葵更不会,所以你千万别有负担。” 七年前陆青葵可以扛过来,但不代表重来一次,七年之后她还能经受得住这一次的打击,好好地挺过去。 所以林静芝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哪怕陆青葵后半生就此毁了也没关系,她会带着陆青葵一起生活。 林静芝说:“她外婆还在赶来的路上,我去看看她mama。你再坐一会儿也回去休息吧,一会儿我回来看着。” 卫觉迟站得笔直,他直视林静芝的双眼,目光坚定又认真。 卫觉迟目光如炬,整个人长身玉立:“奶奶,我留下来。我已经订了附近的酒店,一会儿奶奶您看过阿姨就去休息吧。” 林静芝有些诧异,看着眼前这个眉清目秀,个子修长的大男孩,她忽然有些说不上话。 因卫觉迟明知陆青葵可能会又一次陷入不清醒,可他却还是毫不犹豫选择留下来而动容,而惊讶,而欣慰。 林静芝握了握卫觉迟的手:“奶奶就把青葵交给你照顾了。” 林静芝出去后,卫觉迟拉了张椅子挨着陆青葵的病床放着。他站在病床边上,低着头注视昏睡中的陆青葵,目光从她额头一路扫到日渐消瘦的下巴。 他一直说让陆青葵依靠他,可如今他才发现,过去他说的“依靠”两个字有多么苍白无力。对陆青葵而言,那些伤痛,那些痛苦都已经是刻入骨髓,深入记忆的东西,除了自我消化之后,她根本靠不了任何人。 就像高二暑假那时的她一样,最终她也是一个人走出来了,并且也只能一个人走出来。 那是她拼进全身力气才走出了那个困住她的深渊。 过去他没有资格,也没有身份,只能远远地看着他喜欢的人,所以他一直以为这些年他喜欢着的人早已经忘了他过上了幸福生活,可原来,当他慢慢靠近她之后才发现,这些年她的生活一直在重复走出一个深渊,结果却又跌进另一个深渊的恶性循环中。 他爱着的人,默默喜欢着的人,明明应该是活在太阳底下的小迷糊,开开心心过着自己的小日子,蛮横不讲理地在另一个人身上过着小霸王一般的生活。 可为什么,她的生活却是兵荒马乱,恶霸横行的恐怖场面。 这一刻他忽然好希望过去那些年陆青葵真的已经忘了他,希望她和刘启星在一起。 至少那样,她或许会过得幸福一些;至少那样,她可以有活下去的勇气。 卫觉迟眼睛一酸,他抬手揉了揉眉间,弓着背坐在椅子上。 卫觉迟的背渐渐抽动起来,他慢慢伸出手牵起了陆青葵的手,紧紧地,小心翼翼地握在手里。 陆青葵的手忽然一抽,整个人也蜷缩起来。 陆青葵皱着眉头,痛苦梦呓:“妈,快逃!快逃!” 卫觉迟心中一阵闷痛,想起刚才警察说她爸爸想伤害她们母女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