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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问余:“不知道。” 没办法,池砚动弹不得,只能剥着橘子陪他们看。中途的时候,他给裴问余打过几次暗号,都被无视了。 直到临近午夜,载歌载舞的春晚还在热火朝天的继续,池砚打了无数个哈欠之后,何梅终于开了尊口,“你们俩还不回去?” 池砚眼睛一亮,问:“可以走了?” 何梅反问:“要不住这儿?” 池砚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种萝卜似的拔也拔不出来。他与裴问余面面相窥,各自酝酿着措辞。 小品不知道演了什么梗,乐倒了一片人,何梅面不改色地继续说:“正好明天一起去看看你外婆。” 听到这话,裴问余突然摁出了池砚的手,瞬间把池砚摁老实了。池砚无奈地看了裴问余一眼,有气无力地妥协,“好,住这儿——我们睡哪儿?” 何梅终于转过了头,像是听不懂似的,“你们?” 池砚笑了笑,指着陆文彬对何梅说,“妈,你跟陆叔分房睡?” 何梅当场就想把这兔崽子打回娘胎。 陆文彬眼疾手快地压下何梅,皮笑rou不笑地出来做了最后的圆场,“你们俩去客卧,房间早就是收拾好了,走吧,睡觉去吧!” 池砚:“好嘞,晚安妈、陆叔,你们也早点睡,这破春晚有什么好看的。” 进了房间,池砚立马就把门锁上了。还没来得及开灯,房间内一片漆黑,裴问余就着幽闭私密的环境感慨,“池砚,你可真欠收拾。” 这话有歧义,池砚自动把它转换成另一种意思,他扬着笑转身,迫不及待地挂在裴问余身上,压着声音说:“咱们轻点。” 裴问余抱着池砚,眉眼舒展,似懂非懂地问:“怎么?” “装什么纯。”池砚闻着裴问余身上的味道,颇为享受地撩火,“刺激啊。” 裴问余把池砚压在墙上亲着,心想:是挺刺激的。 春风市有两个墓园,其中一个占地面积非常大,老太太就长眠在这里。大年初一是传统祭祖日子,墓园在这一天格外热闹,饶是起了个大早,池砚他们到达墓园时,还是差点没找到停车位。 老太太的墓碑上沾了点灰,池砚仔仔细细地擦了干净,他想说的话已经在前一天晚上关上门说完了,这会儿神秘兮兮地扬着眉,推了推裴问余。 裴问余给老太太倒了杯茶,恭恭敬敬地鞠了躬。老太太生前对他很好,裴问余至今还记得他匆匆离开弄堂前,老太太看他的神情,那是他从未感受到过的隔辈慈爱。 想到这里,裴问余忽然百感交集,他一声阿婆哽在喉咙间,可是却组织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何梅看不下去了,“行了,你们看也看过了,茶叶倒过了,该干嘛就干嘛去吧!挺好的一天,非得哭一顿才开心,外婆都懒得看你们了。” 池砚讪讪地说:“没想哭。” 何梅翻了个白眼,没继续往下揭穿,“你们先走吧,我再跟老太太说几句。” 池砚:“好。” 此墓园用一双腿走,起码要花一上午才能走遍。裴问余带着池砚走离何梅的视线范围后,拐进了一条小道,池砚原本没问,可这路越走越偏,他抬头看了眼刺目的骄阳,忍不住说:“小余,我们去哪儿?” 裴问余:“小北……小北也在这里。” 池砚脚下一顿,茫然地看着前方。 裴问余拉起池砚的手,小心绕过地上的青苔,“小北应该挺想你的,他走之前偶尔会叫你的名字,我一直惦记着这事,可没机会带你过来,今天正好。” 所以说,墓园这种地方怎么可能让人心情愉悦——这里躺着的魂,不认识的算陌生人,认识的全都是故人。 小北的墓在一颗茂密的柏树下,遮阴挡雨,方方正正,也挺好的。池砚看着照片里的小北,笑容灿烂,好像一生都没有经历过病痛的模样。 可池砚看见了,还是心疼的。 池砚从衣兜里拿了几颗糖,放在墓碑前,喃喃低语:“你哥没跟我说今天过来看你,不然就给你带一块蛋糕了,不过这糖味道也不错,你先凑活凑活,下次再给你带些好的。” “对不起啊小北。”池砚找了个台阶坐下,叹了声气,“没……没来得及看看你,挺遗憾的。我也很想你啊,不过,都这么多年了,你应该长大了吧?” 裴问余靠着池砚坐下,他迎着阳光笑了笑,“十年了,如果真有投胎转世,是个上房揭瓦的年纪。” “挺好的。”池砚说:“有幸再活一世,身体健康就行。” 裴问余拍了拍裤腿上的土灰,回想了下,说:“我那段时间浑浑噩噩,小北的后事全是姜哥和沈老板帮着cao办的。后来沈老板对我说,他们给小北选了个风水极好的位置——喏,就是这儿。再投胎的话,运气不会差。” 池砚眨了眨眼,“哥,封建迷信不可取啊。” “是吗?”裴问余不以为然:“我挺相信的。” 池砚:“嗯?” 裴问余:“人在无信念支撑的时候,总会找点怪力乱神的东西来熬过几段焦虑恐慌的日子,包括我。” 池砚不可置否,“效果如何。” “不错。”裴问余笑着说:“至少没疯。” 池砚突然往后跳了一截,指着裴问余啧啧作响,“不啊,我看你是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