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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一个侍卫大步流星地从地牢出来,朝他行礼,恭敬道。 萧蒙摆摆手,叫他不必多礼:“叶贵人怎么说?” 他将“叶贵人”两个字咬得很重,却暗含轻蔑。一个贵人,如今却被关押在地牢里,这份轻蔑显然不是毫无来由的。 “……还是不肯说。”侍卫低下头,羞愧难当。往日里,他在刑讯方面是无往而不利的,这个叶贵人看起来细皮嫩rou的,也不是如何嘴硬骨头硬的人,却没想到这么难撬开她的嘴。 萧蒙眉头皱的死死的:“她还是不肯承认?” “对……她还是坚持说,不是她做的。” “去看看。”萧蒙说。 侍卫打着灯笼走在前面,这阴暗的地牢大约是从建成开始第一次被照得如此明亮,一旁的牢房里,有人匍匐在地上,畏惧又渴望地望着那一抹光。 那些都是罪大恶极之人,有杀过人后潜逃的乡野村夫,也有无恶不作后来却莫名失踪的纨绔子弟。 皇帝昏庸,忠臣不是如同秋太傅和辛夷将军那样被陷害、就是对皇帝心寒早早隐退,朝堂里的群臣官官相护,一派乌烟瘴气的景象。 这些事,萧蒙从来不管。但若叫他撞上,下场就是地牢里的那些人——当然,他做得很隐秘。 黑色绣银线的靴子再一次踏上稻草,有污水——当然也可能是污血——涌出来,打湿了鞋面。 萧蒙面不改色地走过几个牢房,停在其中一扇门前。 门里,一个女子趴在稻草上,她面朝下跪着,双脚双手都锁着铁链,她穿着轻薄的宫装,那身粉衣已经破烂脏污得不成样子了,只能从衣襟袖口里隐约看到它原本的颜色。 听到脚步声,那女子浑身一颤,缓缓地抬起头来—— 昏黄的灯光下,她满脸的脏污,脂粉混合着牢底的灰尘,嘴唇上的胭脂融化了,从嘴角滴落在她的下巴上。 “不是我……不是我!”她看到萧蒙,像是看到了什么救星一般,哭叫着爬行几步,抓住了萧蒙的哭叫,“萧王爷,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是无辜的!” 萧蒙垂着眼,淡淡地看着她。 他面色如冰般冷冽,一言不发地踢开她的手。 “叶贵人。”他嘲讽地道,“本王也没想到想到,你居然这么嘴硬。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 叶贵人面色惨白如金纸,她哭叫哀求,眼泪和鼻涕流了满脸:“我真的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将军府什么绣楼……我不知道!王爷,您可不能冤枉我啊!” 这时,一旁的侍卫走上前来,低声道:“王爷,能用的刑罚已经全用遍了,但是还是……” 萧蒙皱眉不语。 侍卫看了看他的脸色,鼓足了勇气,更是压低了声音,道:“王爷,会不会是……弄错了?” 萧蒙脸色骤变! 他像是遭了蒙头一棒,才忽然想明白了什么,飞速转身,脚步匆匆地向外走去。 然而,他还没走出几步,便忽而听到从前方传来一个声音:“皇叔,且慢!” 他抬头一看,一身温润青衣的太子提着灯笼,脚步匆匆地踏入了地牢。 “……太子?”萧蒙先是一愣,旋即怒道,“这里是萧王府!你怎么知道萧王府的地牢,谁让你进来的?” 太子走得匆忙,他一路奔至萧蒙面前,匆匆站定,缓缓喘了口气,才笑道:“皇叔。” 萧蒙看到他面上那个与秋半夏如出一辙的温柔的笑容就心烦,他冷冷道:“你最好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太子却对他的冷眼毫不在意,只是笑道:“孤是太子,谁能拦我?——更何况,只是地牢罢了,只有有心调查,没什么查不出来的。皇叔,您说是吗?” 萧蒙冷笑道:“本王不管你是怎么查出来的,现在,立刻离开萧王府。” 太子摇头:“皇叔,我是为了叶贵人来的,毕竟,叶贵人本来想害的人是我。” 萧蒙本来不耐烦地想立刻赶他离开,但他又想到太子说的也对,叶贵人在宫中时就与太子不对付,还几次三番地想害死太子,或许太子能知道些什么。 “叶贵人就在里面。”萧蒙侧身为他让出一条道。“你自己看。” 太子提着灯笼缓步进了牢房,他看着叶贵人凄惨的模样,这个往日里光彩照人又尖酸刻薄的女人如今跪在他的脚下,一身狼狈不堪的模样。 太子看到她的衣衫破烂,头发凌乱不堪,十指是红肿的,嘴角更是有血迹和掌印,想必萧蒙已经用过刑了。 而趴在地上的叶贵人抬头,她分明看到进来的人是太子,此时却顾不得那么多,病急乱投医地爬到太子面前,抱住他的靴子哭道:“太子殿下!求您救救我吧,我错了,我错了!但是我是无辜的!萧王殿下说的什么我都不知道……求您了……” 太子沉默地看着她。叶贵人平日里最喜欢为难他,还几次想下手害他,如果放在平常,看到叶贵人落得这样的下场,他心中一定会快意万分。 但现如今,只要一想到杜阮还在病床上,想到杜阮皱眉的模样,他只感到一阵无能为力的沮丧和愤怒。 萧蒙跟了过来,站在他身后。他眯着眼看叶贵人,低声说:“能用的刑罚都用了。” 他说了几种刑罚,然后又道:“但她坚持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而且一问三不知,不知道是装得太好,还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