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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会有这么巧的事啊……” 炎驰闷笑了声,深深看她一眼:“所以我说,搁古代,天王老子都要给我们证婚的。” 天作之合,金玉良缘啊这是。 倪裳:“……” 倪裳横了男人一眼,目光幽幽的:“那你当时为什么不立刻告诉我?” 炎驰轻呵出一声,一条胳膊吊儿郎当搭上她椅背。 “当时想,不好长时间没见了么,一上来就说闹心事儿,多影响感情。” 倪裳脸上又是一臊,极小声嘟哝:“谁跟你有感情啊……” 炎驰扯了下嘴角,眼神向她面前的汤碗示意:“先吃,边吃边说。” 这是要说正事了。 倪裳拿起汤匙,舀起一小勺“虫贵鱼蚝”,低头抿了口。 别说,虽然这汤的名字很糊弄人,但味道还真不错。 口味偏甜,鲜香浓郁,有点像西式的奶油汤,隐隐还能尝到白葡萄酒的味道…… 一直等到她碗底快空,炎驰才缓声开口:“有个事儿,先跟你说下,这个项目我是年中才接手的,最开始去你们家的那几个人,说话做事好像都不客气了些?” 倪裳看了男人一眼,不置可否。 炎驰扯过那盘‘荷好乳雏’,一手拿起刀叉。 “你们前头那几户,之前想多要拆迁款,闹的……挺有动静的。他们是把你们家也当成那路子的了。” 他下刀分解烤乳鸽:“我已经处理过他们了。搞不清楚状况,还那样对老人说话,不应该。” 倪裳垂眸看着炎驰拆乳鸽。男人颀长的指轻易钳控刀叉,下刀利落又粗莽,用力时手背上鼓起根根掌骨和青筋。 她又抬眸看他。 他认真谈事的样子跟飙车时好像两个人,却又在某种程度上是相似的——都一样的锋利霸道,言辞强势。 也一样很吸引人…… 炎驰将盘子推回到她面前:“那几个早该登门致歉的,要老人家不介意的话……” “不用了。”倪裳摇摇头,又夹起一块烤乳鸽放男人盘子里,“奶奶不介意,但也不想再在这些事上花时间。” 炎驰点点头:“行。” 他看了她两秒,又问:“那,你们这段时间一直在拖延时间,是想让文物局介入吧?” 倪裳手中的筷子一顿。她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 她放下筷子,也直接道:“文物部门关注我们家有一段时间了,定资质的事情是早晚的事。” 炎驰轻“哦”了声,突然转了话题:“你们不想要钱,一心只想保房子,是对这栋老宅有感情?” 倪裳缓慢点头:“这栋老宅,是我们家的祖宅,是我太爷爷的师父建的。” “我太爷爷是个孤儿,太师父对他有知遇之恩,也有养育之恩。所以太师父的这栋老宅,对于太爷来说非常重要。” 炎驰眉心拧了下,像是想起来什么:“你太爷爷是不是就是那位……” “倪向黎。或许你听说过他,前两年电视台还专门过来给我太爷爷拍了一部纪录片,名字叫《最后的旗袍大师》。” 倪裳轻描淡写着,语气里也有些自矜的骄傲:“我们家四代人,都是旗袍手艺人。” 炎驰黑眸中闪过讶异,很快又是了然。 怪不得。 这样一来,她那条朋友圈就解释的通了——还真是“霓裳有衣”啊。 男人的视线又从女孩领上的盘扣转到袖口绲边。 也怪不得,她能把旗袍穿得这么有韵味,浑然天成的美。 家族传承啊…… 倪裳拿起手边的茶杯抿了口,娓娓道来:“我们家四代人,也都在这栋祖宅里长大。老宅对于我们,绝对不单是一栋房子,更像是——” 她柳眉微蹙,努力寻找合适的措辞:“大概也像是,一个亲人……” 祖宅是有生命的,他们四代人的交迭便是它的年轮,他们的生老病亡也变成它的一吐一息。 就这样,百年老宅也成为一位包容的长者,是他们的居安之所,更是心归之处。 倪裳摸了下腕间的玉镯,轻声继续:“我太爷爷活了96岁,做了80多年的旗袍。他这辈子除了5000件旗袍外,留下的,也就只有这栋老宅了。” 她茶色的眼眸慢慢垂敛,声音也更低:“我太爷爷是个很纯粹的手艺人,临终前留下遗言,让我传好旗袍的手艺,守好家里的老宅子。其实当时我也不懂为什么太爷对老宅这么执念,现在我才明白。” 她抬头,双眸明润而坚定:“老宅,从某种程度来讲,也是一位见证者,见证了旗袍的从生到兴,又从兴至衰。太爷爷想让我留在老宅里做老手艺,大概也是让我——” “居此处,明其志,风尚来回,匠心不改。” 炎驰眼中一震。 他认真看了女孩几秒,眸色很深:“我明白了。” 倪裳也抬眼看他,眼中有盼望,也有期许:“那……” 男人默了两秒,一下子又把话题拉了回去:“文物局的什么时候去你们家?” 倪裳犹豫了下,回答:“最迟下周吧。” 男人若有所思,搭在桌沿上的指节轻点了两下。 “抛开拆迁的事儿,我客观说一句,你们的老宅,可能定不上文物资质。” 倪裳睁大眼睛:“……怎么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