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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断后遗症 第80节

    千思万绪梗在心头,她烦躁地将那镯子撸了下来。

    陈西瑞今天休息,没闲着,帮周姨把阳台那一排花浇了水,随后去傅宴钦的健身房慢跑了半小时。

    十点多的时候,乍然想起冰箱里还冷藏了一串糖葫芦,赶忙取出来,糖浆已经快化了。

    小番茄齁甜齁甜的,她在阳台的懒人椅上坐了坐,回想大学里的那段纯洁美好的过去。

    她心思一动,解除双向屏蔽,点进了吴濯尘的朋友圈。

    朋友圈仅三月可见,他只晒出了两张自己在健身房的照片,秀腹肌,秀肱二头肌,顺带着秀一秀手腕上的石英表。

    她放大细看,没看出手表是什么牌子,但是有一点几乎可以达成共识——男人公开发sao,指定是心里有人了。

    这明显就是秀给爱慕对象看的。

    陈西瑞咬一口小番茄,照着自己的腰腹摸了摸,胖出来的小肚子到现在都没收下去。

    再这么自甘堕落地胡吃海喝,下次偶遇前男友,没准儿他八块腹肌春风得意,怀里搂着一高挑美女,人模狗样地说:“老婆,快看,这就是当年跟我处对象的小学妹,一顿饭要吃四两米饭,现在真是越长越富态了。人生啊,胖的不去,瘦的不来,还是你更适合我。”

    她必然无言以对,只能尴尬一笑,狼狈逃窜。

    “哎。”

    她从犄角旮旯里搬出体重秤,胆战心惊踩上去。

    毫无惊喜发生,最近伙食太好,又胖了两斤。

    乌羡妮打来电话约她逛街,陈西瑞本来意愿不强,转念一想,多动动有助于减肥,简单收拾下准备出门,走前将那镯子重新套回了手腕。

    碰头地点定在之前经常光顾的一家咖啡馆,乌羡妮知道她不爱喝咖啡,提前为她点了抹茶牛乳和栗子蛋糕。

    跟着老板耳濡目染,多少对这姑娘的口味略有了解。

    陈西瑞浅抿一口牛乳,满嘴的甜腻,嗓音也甜:“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休息?”

    “我猜的,打电话碰碰运气。”

    陈西瑞没多想,“嘿,你猜得真准。”

    乌羡妮瞧她一身平价服饰,深秋的北市,早晚凉如水,简单的卫衣牛仔裤,倒是挺能抗寒,“上次添的那些衣服,怎么没见你穿啊。”

    “他不让我穿。”她嘴一瓢,胡说八道。

    “啊?”

    陈西瑞呆滞两秒,缓缓绽出个笑:“其实是我衣服太多了,没顾得上穿,等天再凉些,我就把你给我挑的那件皮草穿出来。”随即又夸,“姐,你眼光就是好。”

    拇指翘起,点了个赞。

    通透的绿光,吸睛耀眼,想忽视都难,乌羡妮捞起她胳膊,“好东西,傅总送的?”

    “嗯。”

    她在香港参加过一次伊斯特拍卖会,当时是想入手一块翡翠当作母亲的生日礼物,因此做过一些功课。

    这姑娘手上戴的应该是玻璃种的帝王绿翡翠,如此顶级的水头和颜色,没有八位数根本拿不下来。

    乌羡妮回忆跟陈西瑞的第一次碰面,那时是在蓝鸣湾,她来送衣服和避孕套。

    以为只是昙花一现,没想到却是一朵永生花,经久不萎。

    “翡翠养人,戴着吧,小心别磕了碰的。”

    陈西瑞细瞅那镯子,狐疑地说出心中想法:“他说这镯子是假的,我觉得他在骗人。”

    乌羡妮笑:“他在逗你玩。”

    “那这个得多少钱啊?”

    “我猜……值个三四万吧。”

    陈西瑞叹了声气,直来直去地表示:“有那老些钱都够买一个卡地亚手镯了,好歹是大牌,大家都认识,花三四万买这绿油油的……不瞒你说,我妈的泡脚盆跟这一个色儿。”

    乌羡妮扑哧一下,差点喝呛了,“回头让傅总给你补个卡地亚。”

    “我不要他补,我就是抒发一下感慨。”

    两人转场换到商场七楼吃午饭,等餐的功夫,聊起彼此工作现状,乌羡妮说她不当助理了,陈西瑞顺嘴就问:“你是辞职了吗?”

    “没有,申请转岗了。”

    “终于受不了了吧,跟傅宴钦在一块工作是不是特窒息?”

    乌羡妮低头回复工作群消息,应她一句:“那倒没有。”

    餐厅灯光柔和,陈西瑞顶着一张几近素颜的脸,向对方吐槽:“他的掌控欲很大,还喜欢俯视别人,合着全世界就他一个聪明人,我们都是笨蛋。”

    乌羡妮搁下手机,看向对方那张急于找认同的脸,客观评价:“平心而论,傅总是一个不那么刚愎自用的领导,做事有他自己的节奏,也愿意倾听别人的意见。”她一笑,又道,“最关键的是,他还舍得给员工发钱。”

    陈西瑞敷衍挤出个笑,无聊地东张西望,意想不到撞见了一对正吃饭的男女,以为是自己眼花,抻着脖子看了又看,确认就是她的两位恩师。

    白老师可能是被辣到了,涨红着脸咳了两声,刘老师一脸的紧张兮兮,又是递纸又是给人倒水。

    陈西瑞低下头,鬼鬼祟祟给刘仕文发微信:【老师,57床那位大哥,今天还在走廊唱歌吗?】

    刘仕文瞥一眼突然亮起的手机,心道这小姑娘真是阴魂不散,关键时刻总要来刷一波存在感,【我堂堂一个主任,成天管这种破事儿?】

    siri:【我前天凶他了,我怕人家投诉我,请您帮我看看吧![跪地][跪地][跪地]】

    刘仕文:【看不了,我今天不在医院。】

    siri:【您今天休息?是去相亲吗?】

    刘仕文:【跟你有什么关系。】

    siri:【哈哈,我随便问问的。】

    刘仕文懒得搭理她,陈西瑞没忍住乐出声来。

    乌羡妮问:“傻乐什么?”

    “看见了两熟人。”

    乌羡妮顺着她视线看过去,是一对不认识的男女,转了话茬问她:“搬傅总那边去住还适应吗?”

    陈西瑞点头:“适应,非常适应,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上班走路十分钟,下班还能在大浴缸里泡澡。”

    “睡眠怎么样?身边多了个人,这方面适应吗?”

    “……”陈西瑞假模假式地说,“他睡主卧,我睡客房,我俩不睡在一块。”

    乌羡妮挑眉,“原来你俩没睡在一块啊,这是闹矛盾了?”

    “我俩没有矛盾,他对我有大恩,我非常敬重他。”陈西瑞低眉顺眼,细若蚊鸣,“不睡在一块主要是因为他…他睡眠比较浅。”

    逗这姑娘玩可真有意思,乌羡妮眨巴两下眼,“他对你有恩,那你想过报答他吗?”

    陈西瑞抬起头,眼神有些迷茫:“我想过,但他好像什么都不缺。”

    “那就尽可能满足他的要求嘛。”

    “满足要求……”陈西瑞沉吟了一会儿,好似悟透,“我明白了。”

    吃完饭,陈西瑞打道回府,半路给傅宴钦打电话。

    那边接得很快,她直奔主题:“晚上大概什么时候去你家吃饭?”

    “嗯?”男人的嗓音低沉随意。

    “嗯什么嗯,少装蒜,我不信你没听清我在说什么。”

    董事长办公室里,傅宴钦转了转椅子,唇角带着薄薄笑意:“在哪儿?我过会儿去接你。”

    “我在你家大平层里。”

    “六点钟小区门口见。”

    “我偏要六点零五分出现!”她利落挂断。

    五点五十分,陈西瑞打扮得花枝招展站在小区门口,保安见了她还打了声招呼:“陈小姐等人啊。”

    她笑容灿烂:“是的!”

    天色渐黑,华灯初上,没一会儿,一辆黑色大奔开到她跟前。

    陈西瑞把拎在手上的见面礼放到后备箱,然后拉门坐进副驾,傅宴钦看她一眼,“安全带系好,起步价五百。”

    陈西瑞顿了顿:“好久没打车了,的士界已经通货膨胀到这种程度了?”

    傅宴钦拽她一把,把人往自己这边扯近了些,侧身过去亲了一口,厚颜无耻地说:“五百值了。”

    陈西瑞使劲儿用手背蹭了蹭,想到将脸上的粉底也一并蹭脱,又从包里掏出气垫补了补妆。

    傅宴钦道:“还买东西了?”

    陈西瑞拿着粉扑啪啪啪地拍打左颊,“去别人家吃饭,我从来不空手。”

    “陈小姐破费了。”

    “我把早上你送的那个假镯子给卖了。”

    傅宴钦嚼着口香糖,腮帮子上下运动,模样带几分慵懒的痞气,“你开心就好。”

    “今天是个什么饭?”

    “我大哥前阵子刚二婚,带他老婆回来吃饭。”

    “又是二婚?”陈西瑞放缓了拍粉扑的动作,“你们家这传统……不知道从哪儿学的。”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欢快得如同一匹草原奔腾的小马驹,一看屏幕上显示林美珍的名字,陈西瑞没多寻思,直接按了接听。

    她妈嗓门十年如一日,还是肺活量惊人般的嘹亮,“上次二姨给你介绍的那小伙子,跟人聊咋样啊?”

    其间夹杂轻微吧唧的声音,隐约还有一丝咕噜咕噜喝汤的动静。

    如果这是在写故事,故事的三大要素——环境、人物、情节,全齐活了。

    陈西瑞从一个替父还债的坚强小白花摇身一变成了脚踏两只船的风sao大红杏,本来就已经很没有下限,被她妈这么一搅和,道德感所剩无几。

    傅宴钦眼神平静,抽了张纸出来,吐掉嘴里的口香糖。

    陈西瑞讪讪:“那个妈……回头再跟你说吧。”

    “这么急?”男人笑了声,语气讽刺,“不是到明年五月份吗。”

    陈西瑞手指无所适从地攥着安全带,小声自辩:“微信是我家亲戚推给我的,就加了个好友,没聊几句,我不是那种没有契约精神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