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 前世记忆
映入眼帘的，是云雾缭绕的琼楼玉宇，高低错落，灵气逼人，若非刚才的惊险让人到现在都还一阵后怕，气意难平，众人差点要以为是勿入了仙宫。 碧落宫，千万年前曾是大陆上数一数二的强大宗门，其宗门之地的规模，自然不是诸如青遥门这等寻常宗门可以比拟的。 “保存完整的上古宗门之地！” 众人激动起来，不等谁开口，便各自腾空而起，各自散开，朝着碧落宫各处建筑激射而去。 花老和木七娘亦混在这百余人中，同样选了个方向破空远去。 还记得刚进入內围那半个月里，他们跟着秦芜夏洗劫了四五个宗门之地，虽然其中三个都已经被之前的人搜刮过一次，却也还是有些收获，更不要说那两个隐藏在防护阵法之中，没被人发现过的宗门之地，从中得到的某些东西，即便是以花老和木七娘的眼界，都忍不住激动。 碧落宫东面，有一处清澈见底的湖泊，湖泊四周长满了红枫。 湖泊旁边，一名身着浅紫色长裙的女子拉着男孩在湖边驻足片刻，转眼便突然消失在了原地。 “我已经到了碧落宫的千叶湖，但，没有看到落霞殿。” 莽荒空间的宫殿里，秦芜夏看着紫玉椅上那神色泰然的白发如雪的白衣男子，眸子里飞快的划过一丝叹息，转眼即逝。 等找到了碧落，无论她是否还活着，她只要将玉书交到她手中即可，而到时候，玄青了解了最后的心愿，执念一散，怕是…… 看到秦芜夏，玄青琉璃般的淡漠眸子泛起一丝浅淡的笑意，一如见到了久违的朋友。 “落霞殿乃是碧落的居所所在，殿外有强大的防护阵，这是打开防护阵的令牌。”玄青缓缓抬手，手中浅红色的光芒闪过，便凝聚出一片火红的枫叶，稍稍一扬手，枫叶便滑向殿中的秦芜夏。 他清冷疏离的声音已然极为虚幻，仿佛一个即将磨灭的气泡，让秦芜夏心中不免生出一丝感伤。 接过红枫令牌，秦芜夏面上露出一抹浅笑道：“皓皓去灵药苑看望阿九去了，一会儿就过来。” 提到皓皓，玄青嘴角便扬起清浅的笑意，“我知道。” 莽荒空间里发生的一切，没有什么能逃得过他的眼睛。 “你……”秦芜夏几不可察的迟疑了下，随即便坦然的笑问道，“还有什么想要我帮你做的么？反正帮你将玉书送给碧落后，我也是闲着。” 玄青心中微暖，浅淡的笑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芜夏不必如此。” 被玄青看穿了心中所想，秦芜夏怔了下，随即洒然一笑道：“倒是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以前的我倒是比现在看得通透。” 玄青飘渺的声音缓缓响起，“心如止水，便能看透一切，心有涟漪，自然不如那么通透。” 秦芜夏眸子看着他，没有搭话，一般玄青说出这种话，必然是有下文的。 果然，玄青话语顿了顿，便看着秦芜夏接着道：“七年前我便看出，你情智未开，若非皓皓的出现令你情智松动，你这一生，恐怕都只能无情无欲的度过，人若无情，自然心如止水。” 秦芜夏嘴角抽搐一下，这话什么意思，怎么听上去，感觉是在说她情商有问题？！ 她有问题吗，有问题吗？！ 若是换一个人说这话，她早就一刀劈过去了，可是听到玄青这么说，她便不禁细回想起来，好像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无论面对什么事情，她除了理智便是理智，似乎的确没有过喜、怒、哀、乐等情绪…… 思及此，秦芜夏心中不禁愕然，忍不住问道：“玄青，你可知我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 玄青沉默了良久，方才缓缓的道：“只有一种方法……从你第一次睁眼开始，所见所闻的一切事物都是理智主导，不接触感情，情智便如同没有阳光雨露的种子，不会成长。” 秦芜夏目光闪了闪，便看到一点浅银色的光芒从玄青指尖飞出，飘向她的眉心。 对于这一点银色光芒，秦芜夏并没有抗拒，任由它进入眉心，随着银色光芒进入脑海，她很快便感到脑中一阵剧痛，仿佛有什么在挣扎。 她当即盘坐下来，随手将小东西放在一旁便催动玄气运转，用以压制脑中传来的痛楚，正当她纳闷玄青到底弄了什么东西进她脑袋时，眼前突然有一幕幕画面浮现出来，像是幻灯片一般，迅速跳转令她目不暇接。 机器人，全是机器人！ 原来她从出生开始，就没接触过真正的人，难怪她会觉得人类与一般动物无异，难怪在正是成为杀手之前，她的记忆除了杀戮便是杀戮，而训练她的人是谁，她为什么会懂得那么多，却完全不知道！ 如今，那些被血腥掩埋的记忆突然清晰起来，她才知道，原来她所有的知识都是冷冰冰，程序化的机器人所教，就连教育方式都那么程序化，与那些学校完全不同——她一直不知道自己在学习，却比常人更快的学到了一切！ 程序，恐怕是世界上唯一一种完全理智却又冰冷无情的东西吧！ 不知过了多久，秦芜夏才从那无数的记忆碎片中回过神来，睁开眼，眸子里泛起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她不知道该笑自己悲哀还是幸运。 上辈子，她从来没想过自己父母是谁，来到这个世界，有了皓皓之后，她才想起来去想这些，想着她或许她是被抛弃了的孤儿，如今看来，可能从胚胎开始，她就生活在某个实验室里经过特殊处理的试管里，没有任何亲人！ 莫名的，她觉得有些心冷。 “娘亲，你醒了。”温软的小身子扑进秦芜夏怀里，将她拉回了神。 搂着皓皓，秦芜夏平静的嘴角才缓缓浮现出一丝笑意。 相较于悲哀的上辈子，她还是幸运的。上辈子那么孤单，也许连个生母都没有，孤单得令人发指，所以这辈子，老天爷就补偿给她一个血脉相连的儿子，还有一对有血缘关系的父母，或许……还有个哥哥。 此时此刻，从未感到孤单的秦芜夏心中却突然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这辈子，她不孤单。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秦芜夏在想到这些之后，不知不觉又想起了玄青，想起了凌天胤，想起了焚玉…… 再次想到这些人，她心中的感觉，竟然和恢复那些冰冷的记忆之前完全不一样，那种感觉，让她忍不住的激动、兴奋，还带着一丝说不清楚的愉悦，就好像……很热闹。 并不是人多嘈杂的热闹，而是空荡荡、理智平静的心里，突然就被些温软的东西填满，那是种情感上的丰满，就像是再度获得了新生。 虽然娘亲什么都没有说，可是皓皓从自家娘亲的拥抱中清晰的感觉到，娘亲在这一刻好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仔细感受，却又什么都没有变，还是那个疼爱他的娘亲，那么的熟悉。 “这是我最后所能帮助你的，快去落霞殿吧，再耽误片刻，千叶湖怕是被那些人发现了。” 玄青清冷的缓缓的道，小小的一点银色光芒，是消耗了玄青一丝魂力凝聚出来的，他本就已经十分虚弱，此时的声音更是飘渺得仿佛随时都会消散一般。 秦芜夏来不及再说什么，就被玄青心念一动送出了莽荒空间。 刚一出现在千叶湖，秦芜夏便察觉到有几道陌生的气息正朝这边接近，当即拿出红枫令牌，注入玄气朝空荡荡的千叶湖扬手打出。 红枫令牌亮起明亮的红色光芒，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印在了虚无的空中，随后便看到一道细细的波纹从红枫令牌所在的虚空波荡开来，而后虚空中缓缓浮现出一道高三丈宽两丈的金色大门。 在红枫令牌光芒辐照下，金色大门松动了一下，发出一阵沉重的开门声，仿若沉睡千年的叹息，极为缓慢的渐渐开启。 正当此时，十几道人影出现在了千叶湖附近各处，远远看到金色大门缓缓打开，这些人不约而同的加快速度，朝千叶湖急速激射而去。 发现这些人出现，皓皓抱着小黑连忙提醒道：“娘亲，快，有人要来和我们强宝贝了！” 秦芜夏自然也发现了这些人，颇为纳闷道：“也不知道这碧落是怎么想的，这门开这么慢，万一尿急可怎么办？” 皓皓满脸焦急，很自然就接过话道：“对啊，憋尿还容易肾虚。” 然而好一阵过去，金色大门才开启了一条缝隙，而四方的人却已经先后赶了过来，并且人数还在不断增多。 这些人远远近近的停在虚空之上，目光火热的千叶湖上方，虎视眈眈。 只见一枚红枫令牌悬浮在金色大门前方，散发出红色光芒辐照在金色大门上，就仿佛一只稚嫩的小手，在轻轻的推着大门缓缓打开。 皓皓抬头看着这些人，明亮的眸子里满是不乐意。 这些人真讨厌，这么大座碧落宫都让给他们了，还不知足，还想跟他抢碧落阿姨留下来的宝贝，窗户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