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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除了她们一起从佟府里出来的主仆四人,再也没有其他外人了,小路子也被送回房歇着了。她轻轻地松了一口气,主子到底给她留了最后的颜面。 从她做出这样的事情开始,她便想着不成功,便成仁。主子从来都不是个心慈手软的,她会怎样死去呢? 她还记得,那时候她被夏芒拉着,说要去看新姑爷长得什么样子,那时候她不过还是个佟府里尚未长开的小丫头片子,在谷雨惊蛰的手底下做着二等丫头,每日里都感激不尽的觉得上天给了她一个好主子。 那是她第一见到这么好看的人,他穿着大红的长衫,手上戴着玉扳指,一看便是贵气的公子哥儿,与她这样的人有着云泥之别。 他很爱笑,隔得老远都能够听到他爽朗的笑声;他很和气,一点都不像那些端着的满八旗爷们,他,便是她幼小的心中所梦寐以求的大侠。 那时候她嘴里和夏芒一起骂着这新姑爷是个花花公子,主子还没有进门便有了一堆女人,还与那京城第一美女闹了个满城风雨。可是心里,却暗想着,既然他是这样的人,那么他会不会有那么一天,看上了她,问主子讨了去? 时光荏苒,转眼她便成了主子身边的大丫头,而他也成为主子一个人的他。可是她对他的感情,却像是表面平静的大海,内里波涛汹涌。 直到他当了皇帝,主子有意放她们出宫寻个好人家,她便再也忍不住了。 “看来,终究是我耽误了你们。谷雨也是,夏满夏芒都是。” 清雅合上了茶杯盖儿,轻轻的开口说道。 红泥小炉上煮着的水,汩汩作响。 夏芒瞪了夏满一眼,委屈的说道:“主子说的是哪里的话,别当所有人都跟她似的,眼皮子浅。” 清雅笑了笑,她总以为若是有人要背叛她,夏芒是最有可能的。从那日在登基大典上,九阿哥将自己脖子间刻着数字的玉佩送给她,她便知道,自己身边的人,不一定可靠。 不若,怎么会四阿哥刚送完了玉佩,九阿哥就巴巴的送呢? 她不知道那个玉佩到底有什么含义,可是她知道,对于胤禟而言,那压根算不得什么,他只不过是因为四阿哥,心里头吃味罢了。 那日念德堂里,只有她和几个大丫头,谷雨跟随她多年,是万万可信的,那么不是夏满,便是夏芒。 人只要有想法,便会留下蛛丝马迹。 今儿个午膳的时候,她便特意的说了九阿哥的行程,又试探着说要将她二人嫁出去,就等那沉不住气的,自己浮上水面来。 她倒是没有想到,平日里看着文文静静的夏满,竟然有这种勇气。 “夏满,你跟随我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也不想为难你,只是这宫里头,你是万万留不得了。一会儿天亮了,开了宫禁,你便收拾下东西,出宫去吧。” 夏满一愣,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 她迟疑了片刻,问道:“主子,爷他心里真的没有奴婢吗?奴婢从第一眼看到爷起,心里头就有了她。” 她的眼神里带着有些闪烁的希翼的光,想来她自己心里头也是知道答案的。 清雅看着她笑了笑,这种无聊的问题,她是连解释的欲望都没有的,若是夏满再说下去,怕是她们主仆之间的一点情分,都要被磨没了。 看到清雅不说话,夏满渐渐地像是全身都没有力气了,瘫软在地。 清雅挥了挥手,冲着谷雨说道:“我累了,且进房休息了。你派人看好了她,我希望她明天能够好好的出宫。” 谷雨点了点头,即便是死,也不能死在了宫里,平白的连累了主子。 主子向来出手大方,夏满此番出去,若是心无贪念,也能够好好的生活了。 她领着夏满走了出去,叹了口气,“meimei你当真是傻透了。” 夏满凄惨的笑了笑,此时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清雅站起身来,刚欲回房,却听见门外的秋分禀道:“娘娘,您可歇了?太子爷与三阿哥来了。” 看来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们家的男人还真是能够惹事的。 清雅捶了捶自己的腰背,她这肚子大得快,才多久,就有些显怀了。夏芒一看,刚忙拿了个靠枕,放到了主座的椅背上。清雅冲着她点了点头,坐了下来。 “主子,我去给您拿床小毯。” 不一会儿,果然见到蝈蝈和蛐蛐走了进来,他们的身后还站着博尔济吉特?穆旗儿、钮钴禄?宝瓶和富察氏。 看来这从身份上看,最有希望成为太子妃的三人,全都到齐了,再看那泪痕满脸的一人,清雅心知肚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蝈蝈不好意思的看了看清雅,行了礼,方才开口说道:“这么晚,打扰额娘了,只是这等事情,儿子实在是不便处理。” 清雅点了点头,“你们先回去吧,这里就交给我了。” 蝈蝈是一眼都不愿意看到那个恶心的女人,抬腿便想走,倒是蛐蛐站着期待的看着清雅,一脸看八卦的样子。 被清雅一瞪,方才挠了挠头,说道:“额娘,不需要我们作证么?我们两兄弟可是瞧得一清二楚呢!” 做证哪里轮得到两个人啊,再说就你那样的,说的谁信啊! “回去歇着吧,这里的事情,不用你们瞎搅合了。出去的时候,小声着歇,你阿玛刚从书房回来歇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