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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千岁[重生] 第80节

    “谁让你来的?”木巴尔骤然抬眸审视着侍女,侍女却朝他福了福身,又端着酒壶退了下去。

    木巴尔迟疑片刻,到底不想放过这个机会,起身快步往大殿西边的抄手游廊追去。

    在看台上坐了一日,晚上又被宴席上浑浊的空气一熏,殷慈光又犯了咳疾。

    他刚出了大殿,便咳得止不住,侍女担忧他的身体,只能先找了个背风处让他坐下歇一歇。

    殷慈光咳了好一阵子,方才哑着声音道:“无事,你折回去,给我拿一壶热茶来。我歇一会儿就好了。”

    侍女心急,急急忙忙又折回了大殿。

    寻过来的木巴尔正好撞见,认出了这是殷慈光身边的侍女,眼神深了深,脚步更快了些。

    殷慈光咳了好一阵,又吞服了自制的药丸,才感觉好些了一些。

    自从有了太子的庇护,他不再为生存日日忧虑,需要的药材也都足量送来,他身体已经调养好了不少,咳疾也有阵子没犯了。

    许久不犯,再一犯起来,便有些来势汹汹。

    殷慈光正想靠在柱子上休憩一会儿,不远处却忽然传来脚步声。他抬眸去看,认出来人身份时,心就提了起来。

    他站起身来,双手交叠在腹前,行了个福礼。他并不知道木巴尔是专程来寻他的,只以为恰巧碰上,打个招呼便能离开,

    “公主殿下。”木巴尔回了个礼,却并未离开,目光仔仔细细地打量他,流露出些许惊艳。

    先前求娶这位大燕公主,是为了瓦剌大计。加上殷慈光一直垂着头,他并未看清对方的模样,只觉得对方十分瘦削,比起他们草原上的女子来,实在过于孱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

    但反正他求娶对方也不是出于喜欢,一个大燕女人,就是身份再尊贵。以后也不可能为他孕育子嗣,便是孱弱些也无所谓。父亲已为他物色了合适的妻子人选,等度过这个难关,他便会再迎娶一位妻子。

    这位大燕的公主于他而言不过是一个象征符号。

    可现在,他瞧着端庄站着的女子,廊下昏黄的灯笼光零碎洒落在他身上,使他看起来格外静美。

    他垂着头,微曲的脖颈修长,脊背挺得笔直,交叠在小腹前的一双手白而修长。

    无一处不精致,无一处不秀美。

    木巴尔见过形形色色的美人,却从未见过殷慈光这样的。他的大燕话学得非常不错,想起了一个词非常适合他——空谷幽兰。

    他还未有过这样的女人。

    木巴尔忽然便对这位联姻的公主起了兴致。

    他情不自禁上前了一步:“公主殿下的脸色不太好,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殷慈光退后一步,抬眸看他,语气冷淡戒备:“本宫没什么不舒服,有劳小王子关心。”

    说罢也不等侍女回来,便想先行离开。他敏锐察觉到了危险。

    然而木巴尔却并不肯让开去路。

    他体格生得高大,比起孱弱的殷慈光要健壮许多,轻而易举便将人拦了下来。

    “先前我曾向大燕陛下许诺,要让公主看到我的诚意。公主若是有不适,不必将我当外人。”他再度逼近了一些,笑道:“方才来时,我看见公主的侍女往饮宴的大殿去了,也不知何时才会归来,我的院落就在前方不远处,不如公主随我过去喝杯茶歇一歇。”

    话语是在征询,可他动作却极为强势,甚至想要来拉殷慈光的手。

    殷慈光虽然一直扮做女儿身,却何曾遭受过如此侮辱?

    他白着脸退后一步,避开了木巴尔的手,掩在袖中的手因为怒意微微颤抖,却还是极力维持平静道:“小王子请自重。”

    见美人面有惊色,木巴尔越发兴致高昂,正欲再进一步,却不料殷慈光的侍女去而复返,急匆匆的上前来,唤了一声“公主”,警惕地看着木巴尔。

    多了一个碍事的人,木巴尔皱眉,只得退后一步。

    “走吧。”殷慈光垂眸不再看他,唤上侍女快步离开。

    木巴尔留在原地,看着他惶急的背影,露出个志在必得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大狗勾:裹紧我的小棉被,扒不掉嘿。

    殿下:。

    第76章

    藏身在暗处的女官将木巴尔的神情收入眼中,又悄无声息地返回了大殿之中。

    隆丰帝今日心情极好,多喝了些酒,此时已经被高贤和两个美人搀了回去。文贵妃刻意落在后面,同女官小声说话:“如何?”

    “看神色,当是成了。”女官便将方才抄手游廊上木巴尔纠缠殷慈光的一幕粗略说了。

    “看来消息没错。”文贵妃露出满意的神色来。

    这些日子她特意遣人打听过瓦剌这位小王子的喜好,别看这位小王子年纪轻,相貌也长得端正,人前瞧着像模像样,但是她遣人从瓦剌使团那边打探来的消息,却说这位小王子十分好女色,而且很有些上不得台面的嗜好。

    只不过瓦剌王宠爱他,所以这些事也没有人敢提起。

    若是殷慈光嫁去瓦剌和亲,定然不会有什么好日子可过。

    文贵妃抚了抚锋利的镂空雕花金护甲,低低笑了声:“这些日子将那边盯紧了,那母女俩不是要投靠太子么,本宫倒是要看看,在这后宫里,太子能不能将人护得周全。”

    *

    前一日派出的数只骑兵队伍已将野兽驱赶至划定的狩猎区域,次日一早,各路参加冬狩的队伍便都准备入场。

    高处的看台上亦已坐满了人准备观围。

    殷承玉一身戎装,策马自远处而来,神色肃穆对旗手官下了令:“收围。”

    狩猎开始前,要收围设下人墙以作防御。旗手官将命令往下传,传讯兵扛着大旗策马往数个方向去传讯,不过片刻,便听号角声接连响起,旗帜交错示意。接到命令的骑兵们分为数队,或从左右延伸围拢,或殿后压阵。整齐有序地开始收拢队形,逐渐缩小包围圈。

    而这只是第一层防御圈。

    第一层人墙紧密,人与人之间相隔不过不过一臂距离,以便拦截突围而出的野兽。第二层人墙则更宽松,每人之间间隔两臂,各个手持弓箭,以防万一猛兽突破了第一层防御,好及时射杀。

    布围完成,一切准备就绪之后,隆丰帝才在无数护卫与随侍的拱卫之下现身看台。

    看台下方的演武场上已摆上了大鼓与长号,身强力壮的将士抡起鼓槌,吹起号角。雄浑的鼓声与号角声传出老远,惊起一片飞鸟。

    殷承玉、殷承璟、乌珠公主、木巴尔以及各家勋贵子弟们,都带着各自的人马,侯在了围场入口之外。

    隆丰帝目光扫过下方众多人马,朝高贤挥了挥手:“拿上来。”

    高贤做了个手势,便有两个健壮的太监抬着一只兽笼推了出来。兽笼里装得乃是一只银灰皮毛的野狼,野狼右后爪上带了个刻了字的铁圈。此时正不耐地在兽笼中踱步,朝四周露出尖利的兽牙、发出威胁的低吼声,模样看起来十分凶悍。

    隆丰帝满意地看着这头野狼,这是他特意命人抓回的狼王,就是为了今日。

    他指着兽笼里的狼王,对下方蓄势待发的众多队伍道:“丹犀冬狩的规矩已有多年未变,实在无趣。今年朕便加些新乐子。围猎开始后,朕会命人将这狼王投放到围场某个地方,若能猎得狼王者,才算是今年真正的魁首,另还可得千两金!”

    话罢,便令人将那兽笼推了下去,准备送往围场投放。

    而此时围场之外,所有参赛的队伍,都目光火热地看着那头狼王。

    一刻之后,鼓号声再响,围场入口打开。

    在围场外等待的数只队伍齐齐策马而入,卷起一阵寒风。

    殷承玉银甲弯弓,策马疾奔。薛恕领五十余人紧随其后。不过片刻,所有队伍便已经尽数入场,只留下被马蹄踏碎的雪地。

    看台之上,不少人官员交头接耳,甚至还有设下赌局,赌今年谁会第一个送出猎物来。

    ——各支队伍人数不少,配置齐全。除了精兵护卫之外,有猎犬、猎人等协助搜寻猛兽踪迹,也有杂务兵专门运送猎物。

    围场占地极广,杂务兵往来耗费时间,每一次运送猎物,数量至少要十只以上。这十只猎物里,还不能只有野鸡野兔一类的小型兽类,需得有大型兽类才能撑得起场面。

    为了讨这个喜头,每年刚入围之时,都是竞争最为激烈的时候。

    观围的众人一边品茗闲聊,一边翘首望着围场的动静。

    殷慈光安静坐在角落里,将热茶换成了浓黑的汤药,亦随着众人一起等待。

    他没有参与讨论,心里却觉得第一个送出猎物来的,必定是太子殿下。太子银甲弯弓坐于马上,英姿飒爽,是全然不同平日的锋锐。

    他垂眸喝下一口苦涩的汤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遗憾盘旋在心头。

    若是他的身体能康健些,或许今日他也能追随太子之后,而不是在此处枯坐等待。

    *

    进入围场后,各支队伍便选了不同方向去狩猎,殷承玉选了东南方向,策马深入围场之后,速度才逐渐慢下来。

    “可发现了踪迹?”

    这一路上他们倒是猎了不少野鸡野兔之类,但殷承玉既要夺魁首,自然不满于猎些小兽,而意在大型的兽类。

    冬日天寒,这些野兽虽然养得膘肥体壮,但都藏匿起来过冬。如今虽然被驱赶到了一处,但围场范围太广,要想寻其踪迹,还是需要根据雪地残留的足印、粪便等追寻。

    队伍中的猎人牵着两只猎犬在前方探路,他们入围场后不久,便发现了马鹿的粪便。马鹿喜爱群居,若是能寻到鹿群,收获当不小。所以他们才让猎犬循着气味一路追了过来。

    两只猎犬在原地打转,似有些拿不准方向。

    猎人道:“应该就是这附近了,不会有错。”

    殷承玉略思索后,便对赵霖与应红雪道:“兵分三路,散开往四周去搜寻,以响箭为信。”

    五十余人立即分成三队,往不同方向搜寻。

    殷承玉领着十余人继续往前行。他凝眸四处张望,寻找马鹿群留下的踪迹。偶尔林中有野兔等小兽受惊逃窜,他毫不迟疑地拔箭挽弓,一击射杀。

    一众将士的马上已挂满了猎物,其中有大半都是他所射杀。

    不论朝堂市井都只夸太子学富五车,文治极佳,日后必定是位守成的仁君。却不知道他亦熟读兵书,骑射之术亦出类拔萃。

    从前在宫中时不显,如今换上戎装之后,他便仿佛一柄开了刃的利剑,锋芒毕露。

    薛恕跟随在他身后,甚至没怎么动手,只一直以目光追随他。

    殷承玉每挽一次弓,他眼底热切便增一分。

    上一世殷承玉走后,他遵照他的遗命辅佐殷承岄,攘内安外,开疆拓土。那些从前攻讦他的朝臣转而阿谀称赞他才兼文武,就连殷承岄后来亦说,大燕万里河山,有他一半功劳。

    可这些人却忘了,他所施行的抚民之策,是殷承玉生前定下;他休养生息韬光养晦,最终踏平北方诸部一统万里河山,亦是殷承玉之宏愿。

    他只不过是按照殷承玉生前所想,一步一步走了下来。

    所有人都忘记了逝去之人,唯有他还心有不甘。

    若他所爱之人能长命百岁,只会做得更好。

    他领兵站在北方草原上时,也曾想过若是殷承玉尚在,与他一同披甲策马、征战北方诸部时会是何等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