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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两天,家里就落了薄尘,温茗简单地清扫了一下,洗了个澡,就给董凌凌发了条短信。 程佩的病情并不乐观,虽然转院了,但温茗对后续的救治并没有头绪,她需要一个这方面专业的医师来指导,而董凌凌,有这样的人脉。 短信发出去没多久,董凌凌的电话就过来了。 “我说大姐,你脑子被门夹了是不是?”董凌凌那头有点吵闹,她语气也不好,“这老太婆是什么人你比我清楚,她之前怎么对你你都忘了吗?这种时候,你还要倾家荡产地去救她,你属天使的啊?” “凌凌,再怎么说,她也是我奶奶。” 董凌凌一声长叹,嗓子眼的话全都憋了回去。 “行吧,明儿我问问,今天太晚了。” “谢谢。” “跟我说什么谢,滚去睡觉,别瞎cao心了。” 温茗笑了笑:“好,晚安。” -- 秦延原本是想等温茗下车之后接电话的,但电话只响了三下就停止了。他猜到是谁,索性把车开到无人的路口停下,再拨回去。 是大魏,他又换号码了,出于严谨,他们之间联系的方式一直在变。 “秦队,穆伟那边有货要走,我们的计划提前了,五天之后出发。” 秦延怔了几秒,一时忘了回应。 “延哥,你在听吗?” “在听。” “我已经联系过冉局了,估计他明天就会找你。” “好。” “那我这几天暂时不和你们联系了。按照原计划,五天后我们清门关汇合,一起去北疆。” “好。” 电话断了,悠长的嘟声在黑夜里像是逼人的符咒。 秦延降下车窗,一连抽了好几支烟。 烟雾被吹散在风中,但他的愁绪,却似乎更浓了。 五天之后,他就得离开柏香,这一去,归期不定。顺利的话,一两个月就结束了。不顺利的话,离别或许就会变成永别。而他心里比谁都明白,他们这一行,顺利的时候,总是少数。 所以,他无法做到如温茗所说的简单的知会,因为他的未来,他无可预测。他内心深处真正迷惘的、没有想好的,是自己到底该不该告诉她此行的目的,又该不该让她等? 烟盒里的烟都烧没了,秦延才开车回家,他住在建成区的一个出租房里,房子不大,也没有装修,屋里的一切都很清简,一个衣柜,一张床,入目都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没有多余的摆设,也没有什么人气。 秦延常常觉得,自己的人生就和这个房子一样,空荡、冷清。他没有情感,没有牵挂,也没有后顾之忧。他觉得,这样很好,甚至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会这样。 直到有一天,温茗突然闯了进来,像清风过境,猝不及防。 纵然最初有过抗拒,但最终,他还是爱上了她。 从此,枯乏的躯壳有了灵魂,顽强的勇士有了怯骨…… 秦延洗完澡,套了件背心枕肘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上的灯泡,在风扇的“吱嘎”声里,睁眼到天亮。 果然,冉韫一大早就给他打电话了。 “小子,一起去吃面。”冉韫说。 秦延起来洗漱,换了身衣服,开车前往枣弄口的春山面馆。 春山面馆的老板叫陈春山,是冉韫当年在戒毒所工作时,第一个在他手下强戒成功的吸毒者。人都是有情怀的,第一、最后这类象征着开始或者结束的人物和事物最让人念念不忘,冉韫也是一样。所以这几十年过去了,他从来没有断了和陈春山的联系,也总在陈春山最需要的时候,施以援手。很多人无法理解这样的感情,但冉韫常常说,他们曾互为希望。 的确,那个时候的冉韫帮助陈春山有了脱胎换骨的重生,而陈春山也让他看到了关于禁毒事业最迷人的可能。 冉韫总喜欢带着秦延来这里吃面,一是为了照顾朋友生意,二是为了借陈春山向秦延传达一种信念,这种信念大意就是“我们能让别人更好的活着”。 秦延比冉韫晚到,他停好车,刚走了几步,就见马路对面,冉韫搬了条长木凳,坐在香樟树下,和陈春山的妻子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陈春山的妻子先看到秦延,她放下手里洗干净的猪大肠,冲秦延招招手。 “小秦来啦。” 秦延点点头。 冉韫让出一个凳头,对秦延说:“刚叫的面,没那么快好,来坐会儿。” “是啊在外面坐会儿吧,屋里热,好了老陈会叫的。”陈春山的妻子边说边端起盆子,往里走。 店外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秦延默默地坐下。 “知道我找你干什么吧?”冉韫微昂着头,看着天际那朵被照得发亮的云,“要出发了。” 要出发了,这四个字,更像是呢喃。 秦延“嗯”了声。 “我去见过木强了,木强主动要求参与这次任务,我已经答应他了。正好,欧翰身边有一个叫大蟒的心腹,擅长格斗。这是木强的强项。” “你想让木强成为大蟒?” “对。木强各方面都很符合大蟒的形象。我唯一担心的,是木强的毒瘾。都说一朝染毒,一生戒毒,刚从强戒中心走出去的人意志力往往是最薄弱的,经不起诱惑。到了北疆,你们接触毒品的机会将会变得很多,你可千万要看住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