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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迫嫁给暴君之后 第40节

    萧衍甚至想到了升哪几个人为三公,辅佐幼帝。

    他还想了很多很多,丧葬如何,母后该如何安置,后来竟睡着了。

    *

    王乐瑶本是个眠浅的人,但每次被萧衍折腾过之后,她就会睡得很沉,雷打不动的那种。这恰恰很养精神。

    等翌日她醒来的时候,有种脱胎换骨,再世为人的感觉。

    萧衍又不在,她好像很少能在醒来的时候看到他。

    这个男人的精力好像永远都用不完似的。

    “娘娘,昨夜睡得可好?”竹君进来,帮她整理床铺。

    王乐瑶点了点头。

    真是睡得很好,而且在他身边,莫名会有种踏实安心的感觉。人总是本能地屈从于强大,然后依附成瘾。尽管这很危险。

    “陛下,他对您还好吗?”竹君斟酌着说,“昨夜婢子听到您哭了。”

    王乐瑶的脸颊发烫,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能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竹君只知道昨夜在外面听到了娘娘的哭声,陛下究竟是如何把娘娘这样的性子逼哭的?她很担心。后来陛下要热水,原本已经歇下的宫人全都爬起来忙碌。她进来后看到殿上衣裳散落满地,床上的隐囊,被褥都掉下床。

    陛下在和娘娘絮语:

    “你动不了,朕必须抱你去。”

    “好了,不要闹了。给你换被褥就是。”

    那是陛下平日完全不在外人面前展露的一面。

    眼下看娘娘的样子,似乎真不是她所担心的那样。

    感情的事情,本来就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她还是不要管了。

    下午时分,王乐瑶收到了长姐派人捎来的书信和一份生辰礼。长姐在信上说,宫墙相隔,不方便时常出入,无法当面致谢。宅子已经买到,顾老夫人也没话说了。长姐还请她在搬进新宅以后过去玩,顺道祝她生辰吉乐。

    正好她也想去见一见这位顾老夫人,看看顾家到底对阿姐好不好。

    王乐瑶把长姐送的锦盒打开,里面是一尊白玉观音像,手中还抱着一个孩子。

    这是送子观音。

    她觉得手指发烫,把锦盒放在妆台上。她才嫁,其实生孩子的事并不着急。但依照萧衍的能力,也许她很快就会有孕。子嗣对于江山,对于她的地位来说,都是最好的保障。

    这也是阿姐想说的吧。

    明日就是她的生辰了。一年一次的生辰,她虽然不打算过,也不准备告诉萧衍,但内心的角落里,还是会有小小的期待。

    这偌大的皇宫,她没有亲人,也无人会为她庆祝。或许,他会知道呢?虽然这个可能微乎其微。

    很快她的想法就被证实了。这一夜,萧衍派人来传话,说他政务缠身,不会过来了。

    这人不来也好,她可以喘口气。

    他身上实在太热了,冬季还好,夏日贴在一起,跟烤火也没什么区别。

    而且这么多年下来,她更习惯一个人睡。

    第44章 阿瑶。(二更)……

    这日天一亮, 王乐瑶像往常一样起身,竹君把帘幔勾起来。她看到自己的陪嫁侍女,显阳殿的宫女, 还有几个女史女官, 整齐地跪在地上。

    “恭贺殿下芳辰,祝殿下春秋永盛。”

    王乐瑶微微怔住。这是她入宫后的第一个生辰,因为跟大婚靠得很近, 所以没有大肆cao办,原本以为没什么人会知道。

    可看到这么多人跪在她身前, 郑重地恭贺她,她才感觉到,自己的身份已经发生了变化。这些人都是围着她转的,自然会把她的生辰,喜好都记下来。

    “都有赏。”王乐瑶说。

    “多谢殿下。”

    众人领了赏,欢欢喜喜地退下了。

    竹君神秘地说:“娘娘, 还有呢。”

    她走过去, 把屏风推开, 地上堆放着不少的锦盒。竹君一边打开一边说:“府君和主君都没忘记, 一早就派人把贺礼送进宫来了。他们知道娘娘今年没有办寿辰,还特意叮嘱婢子一定要好好做一顿生辰宴给娘子。还有桓家娘子和谢家娘子的贺礼, 大家都记得呢。”

    王乐瑶走过去, 看着琳琅满目的生辰礼, 心中涌过一丝暖流。她人在宫里, 所期冀的不过就是这些来自家人的问候和关心。没想到连堂叔那房都送了。堂叔肯定不会记得这种事,肯定是堂婶的主意。她当了皇后,身价果然是水涨船高,连堂婶都会来巴结。

    王乐瑶洗漱之后, 坐在妆台前。竹君今日特意为她精心打扮,一身红色的大袖裳,上面绣着百鸟,黄色的祥云纹佩帛挽在臂间,雍容华贵。头发梳成繁复的飞天髻,插上金制的凤凰步摇,自有母仪天下的气势。

    她觉得太隆重了,竹君却说:“宫里不庆祝,娘娘却不能亏待了自己。皇后的生辰,本来就跟节庆一样,是要大办的。今日的午膳,婢子要把绝活统统都拿出来。”

    王乐瑶笑着说:“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她们走到外面的正殿,刚刚坐下,正准备传唤早膳,内侍在外面喊道:“陛下驾到!”

    王乐瑶皱眉,今日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还刚好挑了她用膳的时辰。

    她起身走到门口,萧衍身后的内侍都向她行礼,有的还暗暗露出惊艳的眼神。素来知道皇后姿色无双,但很少看她穿如此鲜艳的颜色。都说牡丹是国色天香,想来在皇后娘娘面前也要羞惭了。

    萧衍看着她说:“皇后今日的打扮与以往很不同。为了生辰的缘故?”

    王乐瑶愣了一下,他竟然知道?他过来这么早,是因为她的生辰?她还看到苏唯贞的手里捧着一个托盘,用红布盖着,应该是给她准备的生辰礼。

    “陛下是如何知道的?”

    她明明没让任何人告诉他。

    “合八字的册子上看过一眼。”萧衍轻描淡写地略过,“朕饿了,与皇后一同用早膳。”

    于是皇帝除了喜欢用显阳殿的净室以外,又多了一个爱好,就是在她这里用膳。原本她一个人吃也是无趣,多一个人倒无妨。可她吃的很少,所以膳房准备的分量都不大,对萧衍这个牛胃来说,根本就不够。等确认她吃好了以后,萧衍果然把剩下的菜全都吃完了,还额外叫了几块髓饼。

    他偏爱那种量大而容易饱腹的食物,做起来也容易。

    听说在军营里是要抢食的,若是慢一步,可能就要饿肚子。所以他进食很快,几乎一眨眼的功夫,一块饼就能下肚。

    王乐瑶看呆了,然后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

    等萧衍吃饱喝足,才让苏唯贞把一直捧着的那个托盘送到王乐瑶的面前。

    “皇后打开看看。”

    王乐瑶满心期待地将上面的红布掀开,发现竟是一套寻常人家的布裙,左看右看,都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她不知皇帝是何用意,萧衍说:“今日皇后生辰,朕知道世上的奇珍异玩,皇后应该不会放在眼中。朕所拥有的最好的宝物,都在之前赐给皇后了。所以朕决定邀请皇后去民间走走。”

    “民间?”

    萧衍点头,“不是你们常去的金市,也不是显贵云集的清溪潮沟那一代。你若愿意,朕就带你去看看不一样的都城。”

    王乐瑶以前很少出门,出门也必定是前呼后拥,去固定的几个地方。

    所以她对萧衍口中“不一样的建康城”还是有几分好奇的。何况她入宫大半月了,每日都要处理很多宫务,也想趁这个机会去散散心。皇后出宫可是不容易的。

    尽管内心对那套布裙非常嫌弃,但穿成她平时的样子走在街头,太引人瞩目,所以说道:“我愿意。”

    萧衍没想到她答应得还挺痛快,似笑非笑地问:“皇后不后悔?”

    出去走走有什么好后悔的?难道他还准备了别的东西在后头等着她?

    王乐瑶倒也不会畏惧退缩:“当然不会。”

    出宫自然是要准备一番,萧衍先带她去太后那里请安。皇后出宫,要告知太后,以防后宫出了事无人做主。张太后腿脚不便,没办法四处走动,只能在宫里,看看宫人侍弄花草,倒羡慕他们这些年轻人能四处跑。

    “去吧,注意安全便是。”张太后看了萧衍一眼,“你自己平日到处乱跑也就算了,皇后出身高门,别带她去那种乱七八糟的地方。”

    萧衍应是,“儿子有分寸。”他正要告退,王乐瑶又说:“母后可想要什么民间的东西?我可以帮您带回来。”

    张太后想了想,知道她是一番好意,温和地说:“倒是有些想念兰陵的酒了,若是你们看到,帮我带一壶回来。”

    王乐瑶应好。她觉得这样,也算稍许弥补了张太后无法出宫的遗憾。

    回到显阳殿后,竹君和几个侍女帮她脱下华服,换上那套平平无奇的布裙。这裙子的布料是棉布,质地与王乐瑶平日所穿的绫罗绸缎相差甚远,但还算舒适。普通人家穿的衣裙原来是这样的感觉,虽然不怎么好看,但轻薄,简便,手脚都感受不到束缚。

    “这尺寸居然刚刚好。”竹君惊讶,从腰围到身长,一点都不差。

    这裙子,多半是萧衍命人做的。他虽然没有正儿八经地量过,但是肌肤之亲时,她身上的每寸地方他都了若指掌。

    为了配合这套布裙,竹君为王乐瑶重新梳了发髻。这种分股的平髻竹君以前只见过,也是第一次梳,重点在于简单大方,稍加固定就可以了。

    王乐瑶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忽然有种从凤凰变成家禽的感觉。如果她出生在寻常人家,如今应该就是这幅模样吧?

    这种感觉很奇妙,好像在望着另一个自己。

    萧衍也早就换好了衣裳,在外面等她。他穿着一身杏色的长袍,她上回在外央居外见过这身装扮。

    萧衍倒是从来没见过王乐瑶穿成这样,与华服相比,多了一点人间的烟火气。

    他手中拿着个幂篱,戴在王乐瑶的头上,遮住她的容貌。然后牵着她的手说:“今日就委屈皇后了。”

    他们出宫,坐的是普通的牛车,从小掖门出去。宫门处苏唯贞都打点好了,这牛车比上次见到的那辆大一点,刚好容纳他们两个人。

    既然是微服,只带了竹君和苏唯贞。王乐瑶见赶车的是个面生的人,不过听他叫萧衍主上,应该是可以信任的荆州旧部。她还觉得一切都挺新奇的,不知道萧衍到底要把她带到什么地方去。

    不一样的都城,究竟是指什么呢?

    萧衍先扶着王乐瑶坐上去,自己刚要上车,柳庆远带着一队护卫追了过来,王端也在其中。

    王端这阵子倒是兢兢业业,上头说什么,他便做什么,从来不叫苦叫累。起初同班的兵士还欺负他,让他日夜当值,轮轴转,或者孤立他,想让他知难而退,回家继续当贵公子去。他非但没跑去做皇后的阿姐那里告状,还越挫越勇,对欺负他的人直接用拳头说话,倒是让原本看不起这位王家小郎君的兵士们刮目相看。

    在萧衍军中,出身都是其次,只凭实力说话。

    柳庆远见他是个可塑之才,偶尔也会把他带在身边历练。

    柳庆远不良于言,就让王端向萧衍禀报。

    萧衍走远几步,听王端禀报。

    “北魏的太子丢下使臣团,自己先带了一小队人马,提前进入都城。我们收到消息时,已经晚了一步,左卫将军正命人搜寻。他们很可能会藏在那些平民出入的地方,为了陛下和皇后的安全着想,是否暂缓出宫?”

    “你觉得,他先入都城的目的是什么?”萧衍问道。

    王端想了想,这位皇太子是受魏帝所托,来谈重开两国边境互市的事。上回魏国的jian细把都城闹得鸡飞狗跳之后,建康令已经在各城门处加派了人手,街上巡逻的士兵也多了。这位皇太子应该不会蠢到在此时故意挑起争端,潜入都城完全只是出于好奇心吧?

    毕竟北魏一直仰慕南朝的繁华。

    他把自己的想法跟萧衍说了,萧衍道:“正如你所说,所以不用担心朕跟你阿姐的安全,朕心中有数。你回去跟左卫将军说,注意洛阳馆那边的动静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