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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昨日公子得知要去苏家赴宴,便让他前去打探参席之人。 若在平日里,公子不愿去的,辞了便是。但这回是夫人特意嘱咐让公子与苏家小姐见面,推拒不得。 可到底不明白公子要参席名单做什么,难不成还会有人在苏家宴会上设计谋害公子不成?竟教公子警惕成这般。 待他念完,李聿终于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嗓音蜷着一丝暗哑:“还有呢?” 经他一问,陆衡犹自愣了半晌,方答:“回公子,没有了。” 李聿缓缓挺直身子坐起,提手揉了揉睛明,许久才道:“给我。” 陆衡反应了片刻,方才将名单递入他手中,又有些不安地问:“公子,可是有什么问题?” 密密麻麻的字迹落入眼中,引得李聿愈发头疼。待仔细看过一遍后又将其扔到一旁,阖上了眼。 翌日清晨。 李聿一反常态,比平素早了半个时辰到了书院,面上神色黯淡,无端透着几许凉意。 “这是怎么了?”章佑将楚善拉了起来,抢过他的位子,视线从李聿散着寒气的脸庞上划过。 楚善怨怨地瞪了章佑一眼,只见对方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笑得瘆人,吓得他身子一抖,几步退到一旁。 “没什么。”李聿掩下眸中情绪,耳边却犹回荡着今晨陶氏训斥他的话,心中又是一顿燥热。 章佑看他如此便也不再多问,反而挽起骨扇在他颈边轻轻扇了起来。 正欲开口聊些别的,却见一人影盖过阳光驻在他们身旁,嗓音沉怒:“李聿!是不是你欺负薛翦了!” 话落,李聿懒懒抬眼,“魏兄何出此言?” 他不过是吃了薛翦一顿饭,便是成了欺负她的人? 魏启珧冷哼一声,居高俯视着李聿,“你少给我装蒜,你便说是,或不是。”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李聿移开眼睛,支颐望着窗外。 这副浑不在意的模样映入魏启珧眼中,愠火更是升了三分,伸手便要去拎他的衣襟。 章佑见状忙将二人搬开,连声劝解:“魏兄,魏兄!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魏启珧一把挣开章佑的手,抖了抖袖袍,“最好是误会。” “李聿我警告你,你要是敢欺负她......” 不及他说完便闻李聿出声打断,“你要如何?” 他悠悠起身,拨开章佑等拦在中间的人走到魏启珧跟前,狭长的黑眸中窜着明晃晃的挑衅。 章佑在旁眉头一紧,暗道不对。 李聿今日是头一回巳时之前到书院,一来便觉气场诡异,现下更像是吃了炮仗一般,戾气四散。 “所以你这是承认了?” 魏启珧眼底深处迸射的火星几乎要扑出来,手指骨节紧扣,微微泛白。 第16章 面壁 “你是来......给我送药的 碧痕院内,少女身穿黑色劲衣,手执一柄青色长剑,足下步子动得极轻,与泠泠寒光一同运着,散出阵阵铮鸣。 “小姐!小姐!” 远处熟悉的声音传来,薛翦旋即收了手,将剑归鞘后,踱步半分转过身去。 小竹一路从东院小跑而来,到她跟前反而屈下腰,双手撑在膝头大喘着气。 薛翦抬手擦了擦额间的汗,垂眸看她一眼,“出什么事儿了?还用跑的。” 小竹缓了片刻,方才紧着声儿道:“小姐,二表少爷的人刚刚来说,表少爷在书院同人打起来了!” 薛翦眉尖一凝,“怎么回事?” 小竹这下倒支吾起来了,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看薛翦,“好像是和那个叫......李聿的......起了争执。” 昨日在魏府,薛翦与魏启珧的谈话她也都听见了,知晓那位惹薛翦不顺心之人名唤李聿。 薛翦闻言吃了一惊,心底登时泛起悔意,自恨昨日不该问他。 默了半晌,她忽然大步流星地往屋里走,末了回身吩咐小竹备马。 过了一会儿,屋里走出来一个身着青衣,墨发高束的男子。乍眼瞧去,若非相熟之人还当真认不出是薛翦。 她快步行至府外,踩镫上马,马蹄所过之处皆扬起一道薄薄的尘埃。 不多时便稳稳停至浩居山下,由后山小路悄悄翻进书院。 书院内僻静宁谧,簇簇亭阁雅苑与池流相印,廊道蜿蜒,门洞大开。 薛翦来时正巧瞧见两个衣发缭乱,模样狼狈的少年一前一后相隔甚远,不疾不徐地往斋舍方向走来。 二人身上都挂着彩,褴褛不堪,唯独腰板挺得笔直,昂首不屑,眼底的光亮如有实质,谁也不服谁。 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位神态严肃,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长发一丝不苟地束着,待将二人领进思过阁后,复又走出,守立于门前。 思过阁紧挨斋舍而建,似是告诫学子们须得安分守礼、一心向学,否则便是入阁不入舍,殊途不同归。 此时思过阁内一片寂静,东西两边各站着一人,皆面墙而立,衣衫凌乱,眼底乌青,嘴角还挂着斑斑血迹。 倏然,屋内东角传来一声淡漠的笑。 魏启珧尚未出完气就被黄先生给抓到这来,心里正憋着火,故而没好声地骂了句:“你笑什么!” 那边静了片刻,才听李聿的声音平平响起:“其实,我不过就是跟你表妹和和气气地吃了顿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