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墓 第15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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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总督瞪他一眼,继续说:“不过,京城还有平阳这个女人。皇帝一死,以太子之能制不住她,必有乱局。” 胡天舒沉吟片刻,试探道:“父亲打算压哪头?” hu总督:“压什么压?太子名正言顺,平阳那女人野心勃勃偏皇帝惯着她,要我说,宠女儿也该有个限度!当年光弄掉杜厉顶什么用?应该把平阳也一拉到底!你看看,才多少年,这女人披个佛教的皮子,养私兵,结权贵,又能一手遮天了。” 胡天磊自认公道地说了句:“太子就是蠢了点,说不定皇上的确是在犹豫呢?” hu总督像看傻子一样地看着小儿子,火力全开:“犹豫什么?古往今外,你见过哪个皇帝传位给女儿?这又不是你丈母娘,需要你这么帮着?” 看他们俩像小孩子吵架一样,胡天舒轻笑一声,引来这两人目光,他淡淡道:“我不信皇上纵容平阳公主只因宠溺,他必定有自己的考量。太子目光短浅,易受人蒙蔽,说不定皇上就想留着平阳公主替下任天子掌掌眼。如今太子之母已晋升皇后,太子的位置更稳了,可皇上依旧放任平阳公主,其女又与冯首辅联姻……”顿了顿,“也许,皇上即便驾崩,也会留着这女儿来震慑宵小。” hu总督陷入沉思,眯起眼,哼笑道:“若真是这样,老子就不满意了。” 两个儿子都朝他看来。 hu总督大大咧咧道:“台上坐着个能力不足的皇帝,对胡家才是最好。” 胡天舒与父亲意见相同,他微微一笑:“那我们就把粮草卖给匈族,顺便卖杜厉一个人情。” hu总督身子前倾,挑眉道:“哦?” 胡天舒:“京城李家兄妹相争,边境处有匈族虎视眈眈,徐家对皇帝也颇有意见,再加上南越sao乱……”声音一顿,他抬首望向父亲和弟弟,“你们觉得,十年以后,咱们胡家是不是将有一争天下之力?” 他嘴角噙着笑意,眼中流露出nongnong野心:“乱世之中,才有机会。” 父子三人彼此对视。 万籁俱寂中,一阵风透入屋内,跳跃的烛火隐隐有熄灭之势。 胡天舒抬手拢住,他宽大的手掌被火光印得红彤彤,可说起话来云淡风轻:“既如此,父亲,我们应该养大匈族以蒙混京城视线。” 他微微一笑:“这是儿子的想法,父亲以为如何?” hu总督满意道:“不错,不过,”顿了顿,“若皇上的意思是主和,这仗打不起来呢?” 胡天舒一愣:“父亲得到消息了?” hu总督高深莫测地笑笑。 “皇上什么态度没关系。”胡天磊插嘴,桃花眼溢满光彩,长腿一翘,“只要从中作梗,总能打起来。” 胡天舒和他对视一眼,默契十足,也笑道:“推波助澜,火上浇油,挑拨离间,你们喜欢哪个说法?” hu总督哼笑,两个臭小子。 第136章 圣旨下来之前,记得瞒…… 匈族与徐家僵持不下。 杜厉率军驻扎大同府,颇有大干一场的架势。他战神之名赫然在外,周围城池皆是两股战战。本来这等深入敌境的危险之事,徐家只需围攻便可让他弹尽粮绝。 可惜,这是对普通将领而言。 杜厉明显不可用“普通”二字形容。 此人自少年参军后,未尝一败。 徐家南面有杜厉掣肘,北面则是被匈族左亲王率主力缠住,京城那头又迟迟没有援军,被围住的反倒是徐则。正在徐家众人痛骂狗皇帝筑高台看戏疑心此举为消耗徐家兵力之时,京城传来消息,要求徐家协助端王,与匈族和谈。 洽谈数日后,边境的消息快马加鞭传回京城。 金銮殿上,皇帝皱着眉头,眼底染着疲倦:“众卿家如何作想?” 此言一出,诸大臣或余光偷偷打量,或光明正大望向萧祥珂。 端王送来的信函中表示,左亲王和杜厉都愿意和谈,不过要求两样东西。 一是粮食,这次匈族会进攻也是迫于族中粮食不足,为了活命只能打,这话也不假,去年天灾不断,别说匈族那头,连其他地方收成也不好。 第二,要求和亲,关于人选杜厉指名道姓,也不奢求金枝玉叶,直接把萧意妍送来就行。 萧意妍,平阳公主与萧家二郎萧伯亦的女儿,亦是萧祥珂的孙女。 而杜厉,恰好又是平阳公主第一任夫君。 这第二个要求,就颇让人玩味了。 公报私仇? 你碰我老婆我动你女儿? 很有杜厉的作风。 这里头的关系啊,啧啧,在场不少人都知道其中内情,甚至当年还亲眼看到杜厉叛国整个过程。这个杜厉人品如何,不同立场的人各执一词,不过他的性子大家都知道,简单八个字,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萧祥珂面朝圣上,恭敬拜道:“只要国泰平民,微臣愿让孙女和亲匈族,这亦是萧家的荣幸,陛下不必有顾虑。” 皇帝心中踌躇。 送个女人去和亲就能解决的事,别说是一个臣子的孙女,即便是他亲女儿也能应下。但看到当年被他追杀的乱臣贼子如此猖狂,朝廷若答应得太爽快不免失了颜面。 孙阁老上前一步:“陛下,微臣反对。”顿了顿,他毫不犹豫地说,“徐家享受朝廷供养多年,此刻正是用他们之际,北境兵强马足,同时再命胡高阳派以援军,定可拿下杜厉!” 皇帝掀起眼皮子望来,笑了笑:“颇有道理。” 朝中一时意见相左,有人站孙阁老这边,也有人站萧祥珂那头,总得来说,还是主和者居多。有朝臣直接跪下恳求:“陛下,去岁各地天灾不断,百姓需要修生养息,国库亦承受不了,不宜兴战。” 孙阁老看不惯他们贪生怕死,斥道:“国泰民安时,你们说不宜兴战,不好破坏天下太平;天灾人祸时,你们也说不宜兴战,只道百姓需要修身养息,什么话都让你们说了,扪心自问,脸上燥不燥?” 不少人被孙阁老骂得息了声,殿上只余安静。 孙阁老冷眼环视一圈,双手插入袖中,拜道:“陛下,臣主战。事关国家尊严,寸土不让。” 皇帝静静打量几个臣子,忽地开口问:“朕想听听冯首辅的意见。” 所有人的目光都射向冯佑。 这位官场老油条之前一直冷眼旁观,被天子点名了,他也不慌不忙,拢袖道:“臣同意和谈。” 孙阁老立刻怒目而视。 冯首辅老神在在:“陛下,国库空虚是事实,若继续打仗,军士们的饷银粮草从哪收?若再从南方搜刮一遭,刚刚平定的江南之乱恐又生祸。可和谈则反之,匈族总不好意思白白拿我们的粮草,陛下,咱们正好跟他们谈生意赚点钱。” 皇帝哈哈大笑:“咱们首辅一把算盘打得噼啪响。” 冯首辅:“其次,徐家已在西北势大,若这次又赢了,还能赏他们什么呢?”他笑道,“在我们眼里,是全天下官员百姓缩衣节食支持这场仗,他们才能赢。可在徐家眼里,是他们不畏生死才赢下这仗,对朝廷亦不会感恩,陛下,这还是打赢要面对的,若是输了呢?所以,臣支持和谈。” 殿上是一片死寂般的安静。 这,这话也未免太敢说了些!徐家哪里得罪这老狐狸了? 皇帝一愣,仰天大笑,笑得比上一次更厉害,手指点着冯佑,无奈道:“冯老头儿啊冯老头儿,这朝中也就你敢这么说。” 每一句话都说中皇帝心坎。 皇帝一语定乾坤:“萧卿家,退朝后来御书房。” “是。” 萧祥珂回到府中时,已日上午头,乌云层层叠叠遮着阳光,阴沉而压抑。 他抬头望一眼天,踱步进书房,吩咐道:“唤二郎过来。” 萧伯亦很快就来了,看一眼父亲脸色,端的是面无表情喜怒难辨。他低下头:“父亲唤儿子来是为何事?” 萧祥珂深深看儿子一眼:“皇上决定和谈,封阿妍为祥宁公主和亲哈尔巴拉可汗。” 萧伯亦温和的笑容顿时僵住,不敢置信:“为什么是阿妍?” 萧祥珂沉默片刻:“杜厉的要求。” 父子两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萧伯亦望着父亲欲言又止,他抬起手又放下,目露希冀:“父亲,这事……” “这事没有转圜的余地。”萧祥珂一句话堵住他,“你好好劝劝阿妍。” 萧伯亦离开书房的时候,乌云密布的天空已开始电闪雷鸣,一场大雨磅礴在即。他朝女儿闺房方向望了眼,忽地自嘲一笑,然后大步向前迈去:“来人,备马车,去公主府一趟。” 车轮在路上转动前进,大雨倾盆,冲得整条街道泥泞不堪。 萧伯亦在车内闭目养神。 这么多年过去了,此时此刻,车身摇晃颠簸中,他蓦然回想起和平阳成婚那一日。 迎娶平阳非他所愿,彼时,他已有心仪之人,但迎娶这位公主是天子的意思,亦是他对家族的责任,不可推却。 掀开大红盖头下,露出一张秀美面孔。 平阳冷冷清清一眼望来,礼貌微笑:“你我皆知这桩婚事别有用意,可惜身在局中无力反抗,萧二郎,我愿妥协,你呢?” 他望着她的眼,心神一震。 原来才名满天下的平阳公主,是如此一人,对啊,也合该如此。 洞房花烛,颠鸾倒凤。 他在这段感情中动过心,亦迷失过。成亲后,他再没去听酥红唱过戏,已决心和过去做个了断。他爱酥红,遇到平阳之前,他本想成亲后抬酥红进门为妾,可造化弄人,他既然娶了金枝玉叶,跟酥红也再无可能。 那一日,酥红托人递信来,她离开京城之前,欲最后见他一面告别。 他去了。 旧情人见面,干柴烈火,情难自禁。 就在他们不知今夕何夕之际,他看到平阳站在门外,满目平静。那一双眼睛冷冷清清,犹如新婚那日。 结局不外如是,酥红一尺白绫悬梁自尽,而平阳送来一纸和离书。 车外雷声轰鸣,马儿惊叫,将萧伯亦从回忆中惊醒,他探出车帘外,马夫垂首恭敬道:“公子,公主府到了。” 萧伯亦撑着一把油纸伞,一步一台阶,敲响公主府的大门。 平阳公主见到他并不意外,淡淡一眼:“这么大的雨怎么来了?肩膀都淋湿了。” 侍女替客人斟茶倒水,鱼贯而出。 萧伯亦省去寒暄的时间,开门见山:“阿妍要和亲的事你已知晓?” 平阳公主看他一眼,轻声应道:“嗯。” 萧伯亦面现焦急,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圣旨还未下,还有转圜余地,轻容,这是阿妍的一辈子,你可否进宫……”话说到一半,他突然止住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