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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之母(穿书) 第66节

    “你倒帮她说话。”孙淑妃讥诮的看着她,“怎么别人一下子就能生出个儿子,你进宫的时候也不短了,却还没个货出来?”

    “嫔妾无能。”孙柔语只有说道。

    孙淑妃顶看不上她这副唯唯诺诺的模样,懒得理会,搭着宫人的手扬长而去。

    青竹怕主子心里委屈,开解她道:“主子别怄气,淑妃娘娘还不是被连贵妃骑在头上,她哪来的脸面指责您哪?”

    “我没生气,”孙柔语疲倦的道,“本宫让你打听家中的情况,可知如何了?”

    “主子放心,小少爷过得很好,夫人并未苛待。”青竹觑着她的脸色。

    “那就好,只要倧儿平平安安,本宫也就别无所求了。”孙柔语长长叹息一声。

    册封的旨意很快下来,由崔眉广而告之宫中,但因连乔尚在月子里静养,册封礼定在小皇子满月之日同时举行。

    除此之外,吴映蓉也由选侍擢升至美人之位,虽说只是正五品美人,但连升三级非同小可,宫里还是纷纷议论起来,说的最多的还是吴映蓉多么会巴结,难怪她平日里和连乔走得那般近,原来老早就等待这一日——可见就算要拣高枝飞,也得有眼力劲儿,选准了才好。

    映蓉穿了一身莲青袄裙过来探望,见了面就切切问道:“外头都说我巴结jiejie是为了富贵荣华,jiejie不会也这么想吧?”

    “怎会?”连乔平静目视着她,“那一夜若没有你冒死拦住御驾,陛下大约还不肯见我,我更加不会有今日。”

    映蓉展颜一笑,“只要jiejie不误会我,旁人怎么想都无所谓。”

    “但是你也该为自己打算一下,能够晋位总是喜事,若再得陛下几分垂怜,或者……”连乔推心置腹的替她设想,虽则映蓉总说自己不愿承宠,但宫中的女子既无皇恩又无子嗣是活不下去的,就算能活,也注定十分艰难。

    “jiejie如何不明白陛下的意思?陛下此举只是褒奖我的勇气,实则仍是为了jiejie,并非瞧上我这个人。陛下既无心于我,我又何必自找没趣?”映蓉拾起她的手,粲然笑道,“从前我说过的话,现在依然未变。承不承宠都不重要,我只要有jiejie便够了。”?

    第100章 不速客

    楚弘乃本朝诞下的第一位皇子,地位自是非凡,因此满月宴也办得格外热闹。皇帝只顾传薪之喜,银钱上完全不加爱惜,众宗室见皇帝这样高兴,少不得也来凑份热闹。

    连乔送走来拜访的各位宗亲命妇,只觉得肩背酸痛,脸rou也变成石头一般——几乎是笑僵了。她叫了一个小丫头过来捶背,懒懒的问向紫玉,“再不会有人来了吧?”

    紫玉扳着指头数了数,“各宫的主子都已来过,贺礼也已经送到,应该不会再有人来了。”

    连乔轻轻叹道:“倒是坐月子的时候清静些,省得迎来送往的费事。”

    “娘娘这便是饱汉不知饿汉饥了,多少人巴不得热闹呢!如今娘娘贵为贵妃,膝下又有一双皇子公主,别人羡慕还来不及,也只有娘娘您说这样的话。”紫玉抿嘴笑道,端详她露出的一截纤细脖颈,“杨大人教咱们用花露为娘娘擦身,看去果然白嫩了不少,想来再有半月,娘娘就能恢复如前了。”

    连乔对这些歪门邪道心内虽看不起,却还是老老实实照办。她需要尽快恢复到从前的身段面貌,皇帝嘴上说不介意,但若她真变成黄脸婆,恐怕还是会毫不犹豫的将她抛弃,毕竟皇帝的备选项还多着呢,而连乔能找到的男人,就只有这么一个而已。

    连乔看看天色已近黄昏了,便想在皇帝来之前先沐浴净身,把自己拾掇干净。正要吩咐紫玉将宫门关上,就看到一个瘦削细长的身影自殿外进来。

    那是个身穿深紫色宫装的高个女子,同样的布料剪裁,她那衣衫就灰蒙蒙的,好像在箱子里装了十几年才取出来,是死人的装裹;那衣衫也显不出她的身段,大约是她太瘦了,整个人好似竹竿浮在衣裳里,空余一个衣架子。

    连乔知道背后编排人不对,但心里涌起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这人怕是具活僵尸。

    等那人走近些,连乔就更觉得她像僵尸了。此人两颊无rou,颧骨高耸,连眼窝也是深陷的,活脱脱就是个瘦脱了形的骷髅。

    更糟的是,她发现自己完全不认识此人。

    连紫玉也辨别不出来,照此人的衣着装扮,应该算一宫的主位。可是,宫里几时冒出这么一位怪模怪样的主子娘娘来了?

    那女子走到连乔跟前便半屈膝下去,“德妃李氏见过贵妃娘娘。”

    她的声音喑哑无力,仿佛许多年没说过话,骤然开口还有些不习惯。

    连乔倒被弄糊涂了,她入宫的时候已经不短,却从未见过这位李德妃,原来还有这样一位人物。她原以为楚源擢升自己为贵妃是额外的抬举,原来只因四妃之位已经满了么?

    似乎察觉到她的疑惑,李德妃再度开口,“嫔妾因身患弱疾,长久幽居宫中养病,极少出来见人,贵妃娘娘大约也不曾见过。”

    再一看紫玉恍然的神情,连乔便知此人所言不假。她只得伸手虚扶一下,笑道:“meimei快请起,你我同在妃位,何须行如此大礼。”

    这声meimei叫得连乔好生尴尬,光看外表,李德妃仿佛三十都不止,皇帝的口味莫非重到如此地步么?

    从未谋面的人摸不准性格,连乔简直不知该如何与她相处,幸好李德妃直接了得的禀明来意,“嫔妾听闻今日乃小皇子的满月礼,所以想来看看。”

    她苍白枯槁的脸上泛起几缕红晕。

    这宫里的人大约都是爱孩子的。连乔忖度着,吩咐紫玉道:“将弘儿抱过来,让德妃meimei好好瞧一瞧。”

    不比刚出世那副红不拉几的丑样子,经过一个多月的休养生息,楚弘的肌肤变得白嫩充盈,头顶上一圈乌溜溜的黑发,加之那对大而黑亮的眼珠,小巧而挺直的鼻子,看着便十分招人爱。

    “真好,真好。”李德妃喃喃说着,似乎想伸手在婴孩脑门上摸一把,好歹忍住了。她扭头向连乔笑道:“这孩子和陛下长得真像。”

    不知是多心还是怎么着,连乔敏感的在她眼中瞥见一抹怨毒,转瞬又消失不见。

    “有这样的好孩子,贵妃娘娘不愧好福气。”李德妃的声音忽而变得很轻,“只是这孩子的父亲……我若是你,就一定不放过他。”

    连乔不禁怔住,正想问她话里何意,就见李德妃脸上的嘲弄已消失不见,反而衔着一缕微笑,“妾身既已看过,这便告辞。”

    连乔见她飘飘荡荡的走出院门,身形晃悠的好似一阵风就能倒似的,心里只觉得十分古怪——这位李德妃可真是个怪人,而且给人的感觉不怎么好。

    黄梨木桌上不知何时已放上了一挂珍珠项链,颗颗皆有拇指大小,圆泽耀目,大概是方才李德妃遗下的贺礼。

    紫玉轻轻拾起瞧了瞧,咦道:“德妃娘娘看着十分寒素,出手倒这样大方。”

    连乔心头仍被一股怪异感笼罩着,她凝声道:“紫玉,去为本宫打听一番,这位德妃娘娘是何来头。”

    想知道旧事,必须得问宫中的老人,幸好哪个宫里都有几位这样神奇的人物。

    紫玉很快从后殿的老嬷嬷那里打听到消息,悄悄回禀了连乔,“原来这位德妃娘娘就是从前的骠骑将军李成耀之女,闺名芳菲的便是,她是和穆皇贵妃一道进入王府的,当时还只是陛下的侧妃。后来李成耀勾通北漠,欲行谋反之事,还是咱们的陛下、也就是当时的贤王领兵将其擒获,斩其首级带回宫中。李氏满门抄斩,唯独侧妃李氏留下一命,后来贤王登基,立李氏为德妃,之后便不曾出来,所以奴婢也不曾见过。”

    原来如此,难怪李氏方才会说出那句“我若是你,就一定不放过他”,想必她一定恨透了皇帝,只是皇帝不知怎的还会饶她不死,也许只是为了彰显自己不曾斩尽杀绝的仁德?

    恐怕对李德妃而言,这样的宽恕非但称不上宽恕,更像一种长久不绝的痛苦和折磨。连乔回想起她那双眼睛,就忍不住遍体生寒,照紫玉的说辞,她应该只有二十来岁,但是却这样显老,不能想象她这些年是如何度过来的。

    是夜皇帝过来,连乔就装作无意的提起德妃到来之事,楚源听了只是微微皱眉,“不用理她,她本就有些疯病。”

    连乔将葱白五指放在他结实胸膛,在心口处轻轻绕着圈子,很像要挖出皇帝的心来。她细声问道:“当年李家果真到了罪犯滔天的程度么,为何德妃却这样不甘心,莫非里头有什么隐情?”

    她知道这话问得不妥,又补充一句,“臣妾只是随口一提,陛下不想说便算了。”

    “有什么不能说的,”楚源抚摸她的秀发,面上却有几缕不屑,“朕自问手上从无枉死之魂,李氏罪不容诛,合该亡族,朕留她一命,不过是念着她伺候朕数年的情分,只是有些人永不能知足。”

    连乔在心底微微叹了声:她与李德妃的立场虽有相似,却又是完全不同的。李氏的家族已经没了,她可以一心一意地怨恨皇帝,毫无后顾之忧。但是连乔不能,她家中尚有人在,她还有一双儿女,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比任何人都要自私,这辈子她只为自己而活。所以她并非不恨皇帝,而是皇帝不值得她恨,和今后长久的光阴比起来,一切恩怨都算不了什么了。

    说起来,李氏这样憎恨楚源,或许也有曾经爱过的缘故,没有强烈的爱,也就不存在极强的恨……至于连乔,她始终将皇帝当成同床共枕的陌路人,从未交托真心,自然无所谓爱恨。

    想到李氏临去时那怨毒的眼光,连乔又莫名不安起来,总觉得有什么即将发生,但是无法预测得到。

    楚源觉出她身子微微发抖,将她往怀中拢了拢,“怎么了?”

    “臣妾觉得有点冷。”连乔娇笑着,将光裸的身子贴近他。产后她依然恢复得很好,没了家族,这具身体便是她最有利的武器,也许比家族还更有用。

    皇帝的眼中已有些痴迷,他细细啮咬连乔华泽的肩膀,在她耳畔哑声说道:“阿乔,朕还想和你要一个孩子……”

    连乔勾起脚趾,将帘帐放下,只余一室温香。

    *

    三月十六日,皇帝携贵妃连氏出席明郡王楚清大婚。不带穆氏,不带淑妃,独独带了连乔,足可见她如今的殊宠。

    楚源多饮了几杯酒,回去的路上便显出醉态,脸颊也泛起微红,倒比平时多了几分可爱——不过是表象而已。

    连乔和他坐在同一辆马车上,彼此并靠着,任由皇帝将脑袋轻轻挨着她肩膀。她注意到楚源眼里有些追怀往事的意味,兴许是想起了自己大婚时的模样。

    连乔轻轻笑道:“想不到素以风流著称的明郡王也会有今日,就不知那位永宁伯府的小姐能否管住他,不然明郡王婚后若仍是那副德行,只怕新娘子也是要吃苦的。”

    楚源带着醉意轻轻摇头,“朕倒觉得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怕是改不掉的。”

    连乔心道狗改不了吃屎,你还不是一样。她推了推楚源的胳膊,“陛下忍一忍,要睡也等回宫再睡,不然受了风寒,臣妾可担不起!”

    正苦劝时,忽然外头嘈杂声陡起,隐约里还有内侍急切的呼叫,“护驾!快来人护驾!”

    这是拍哪门子古装戏呢,连乔纳闷想着,才一掀开帘子,一柄明晃晃的剑尖便刺过来。?

    第101章 不要命

    连乔还以为是哪个不要命的敢在御前胡闹,原来真是一场有预谋的刺杀。正自怔忪,剑尖笔直的往前一划,幸好楚源见机得快,将她身子往后一拽,这才堪堪躲过。

    那人一击不中,再未出手。

    连乔惊魂未定,听到自己的声音都是颤抖的,“陛下,咱们要不要出去躲一躲?”

    虽然她在心里无数次设想过楚源英年早逝的情况,但是陪这个人一起死,连乔还做不到。

    楚源的酒醉已醒了大半,他按着连乔的肩膀沉着说道:“不必,你我待在轿中便好,外头自有侍卫们料理。”

    皇帝的武功不差,但并未随身携带兵刃,此时单凭一双rou掌,自是无全胜把握,倒不如静观其变,况且外头瞧不见里头,不知虚实,也未必敢轻举妄动。

    连乔听着外边的刀剑碰撞之声渐渐止息,心里也慢慢平静下来,看来大内侍卫的武功皆不差,区区几个亡命之徒还不在话下。

    正松了一口气,车厢的侧壁便猛地被人撞开,一把明晃晃的大砍刀直伸而入,连乔吓得尖叫出声,倒不是被刀光所慑,而是被那持刀的人吓的。那人额头裂开了几道大口子,满面鲜血混杂着油汗,十分骇人,面目狰狞的朝这边走来。

    他自己都伤得这样重,却还不忘刺杀皇帝的使命,连乔都不知该钦佩此人的决心,还是感慨自己受到池鱼之殃。

    那人身子歪歪扭扭,步伐错乱,可知离死不远,全凭一股信念支撑着,恐怕等不到杀死皇帝,他自己便倒下来。

    连乔心念电转,急急扑到皇帝身上,叫喊着:“陛下小心!”

    那把砍刀恰与此时落下,劈在她左臂之上,连乔痛苦的呻唤一声,脸色顿时煞白。

    楚源的脸也白了,抱着她潺潺流血的胳膊急急唤道,“阿乔!阿乔!”

    这大概是他头一遭感到不知所措。

    连乔颤颤巍巍抚上他面颊,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比实际上更虚弱一些,“陛下,您没事吧?”

    “朕很好,你放心。”楚源牢牢抓起她的手,声音虽然平和,却难免有一丝潜藏的焦虑。

    方才那死士已被侍卫们乱刀砍死,尸身的半截尚趴在车辕上,血光淋漓。连乔余光瞥见,并没觉得胆怯,心里反而舒坦起来:她又赌赢了一回。就知道这几个刺客不中用,与其等他们来一遭徒劳无功的刺杀,连乔还不如趁此机会表露自己对皇帝的忠心,来一场“美人救雄”。

    她想起来仍有些后怕,幸好那刺客力有不逮,不然这一刀实打实的劈下来,连乔半只胳膊便废了。

    侍卫们解决完这批不知来路的生客,才忙忙上前,“陛下您可安好?”

    楚源的声音冷酷无比,“留几个活口,朕要好好审问他们。”

    可惜无用,胆敢刺杀皇帝的都是不要命的人,一旦被人擒获,便立刻咬破齿间的毒囊自尽。

    楚源面色沉沉,用脚尖挑起一柄长剑,划破其中一个蒙面客的衣裳,胸口上赫然有一枚梅花暗记,皇帝不禁冷笑出声,“果然是李家的人!”

    “德妃她……”连乔艰涩出声,面上十分痛切。

    楚源见她这样虚弱,却还强撑着开口,心中不忍,忙道:“你别说话了,咱们赶快回宫诊治要紧。”

    他匆匆抱着连乔上车,吩咐侍卫长,“速速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