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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雀 第64节

    思及此,沈归荑脑海里忽而闪过一道白光。

    不过下一秒便立刻被她否认,她觉得不可能,也极为不现实。

    她有求于江宴行,所以将自己给他,对他百依百顺。

    江宴行亦是如此。

    若说这位年轻的太子殿下真是对她动了心,倒不如说她是痴心妄想。

    沈归荑心下暗自摇头,连忙抽回思绪,她迎上江宴行的眸子,回应了他一个我自然晓得的表情。

    而后,她凑近江宴行,学着江宴行方才的动作,自己的指尖落在他的唇上,“你这里也是,”说罢,她指尖又顺着江宴行的颈侧滑动,指尖朝着腿心的方向轻轻一点。

    “还有这里,除我之外的女人,也都不许碰。”

    说到这,她似乎还觉得不够,略微倾身,樱唇贴在江宴行的耳侧。

    气息温热,声音咬的极软,“你也只能有我一个金丝雀。”

    第66章 追妻(十四)   你快抱着我

    沈归荑留在东宫用了膳, 又陪着江宴行处理了好大一会儿公务后,腰便有些酸了。

    她站起身在书房里原地走了几圈,下意识又揉了揉腰。

    这般动作自然被江宴行看在了眼里, 他放下手中的朱笔,放在了笔搁上,问了句,“怎的?腰不舒服?”

    虽被江宴行这般问出来有些怪怪的, 沈归荑却还是点了点头, “坐的久了便有些酸。”

    闻言, 江宴行便想起了昨晚, 少女或撑着床面, 或撑着墙壁,腰几近要折成了一道弯月。

    与此同时, 他又想起了前些日春蒐在太子行宫时, 陈太医说的话——少行房事。

    他这几日细想来, 也觉得似乎有些并未照顾到沈归荑,虽说他都注意着尽量不让她着凉, 却一时也忘了她身子弱这一茬。

    江宴行垂眸瞧了一眼沈归荑手边的茶盏,已经见了底,茶蛊里的茶水也只剩下了小半壶, 便吩咐刘平乐过来添茶。

    于是,他就在沈归荑说要回百花殿时,便示意沈归荑将那茶喝完才能走。

    沈归荑一愣,以为是她听错了, 便疑惑的看向江宴行,问道:“你说——”

    说话时,她抬手指了一下那茶蛊, 迟疑道:“.....要我把这喝完?”

    江宴行顺着沈归荑的手指看向那茶蛊,茶蛊是小巧的紫砂壶,并不大,大抵也只能将那茶盏倒满三回。

    他想到那陈太医说沈归荑因为身体缺水才发了高烧,生怕她因着昨晚的事再引起高烧,就瞬间不觉得这三盏茶多了。

    便迎上沈归荑的视线,而后点了点头。

    看到江宴行一本正经的点头之后,沈归荑眼睛微微睁大,眸子里尽是难以置信。

    少女显出的那副表情好似听到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一样,倒叫江宴行看的不由得蹙了蹙眉。

    沈归荑十分不理解江宴行这个奇怪的要求,“我不渴啊.....”

    可江宴行哪里是怕她渴,而是怕她同上回一般再高烧好几天不退。

    被沈归荑拒绝,江宴行倒也不好直接解释,便只是说让她喝了才能回去。

    沈归荑实在是拗不过江宴行,硬是在他的“监视”下,喝完了三盏茶水,才终能出了东宫。

    她本想去繁灵宫瞧瞧许若伶,便绕开了去百花殿的路,顺着那繁灵宫的方向走。

    繁灵宫地方远了些,途中路过虞妃的宫里,便瞧见那宫门紧闭,外头跪着一个女子。

    那女子沈归荑认得,正是害她惊马的姝贵人,陈莺瑶。

    陈莺瑶正好跪在了那日头底下,阳光后洒在她背上,便在那地上拉出了一道极长的斜影。

    她穿了一身素白的长裙,连鬓上的簪子也不如曾经那般精致,卷着帕子捂在眼角,好似在擦泪。

    旁边同她一块跪着的是她带进宫的丫鬟。

    沈归荑虽好奇,却也没凑过去瞧她,隔了一段距离,便能听见她断断续续的哭声,嘴里说着什么表姐,陛下,莺瑶知错了云云。

    她算了算日子,约莫已有一个半月不曾见过陈莺瑶了,若是照往常,她一个贵人打扮的竟是比妃子还要光鲜,哪里像今日一般素色。

    陈莺瑶不喜欢她,她也不待见陈莺瑶,见她这般模样,沈归荑不过是多瞧了两眼,便不再过多停留。

    到了繁灵宫时,许若伶正坐在那秋千上,手里端着一碗吃的只剩下一半的冰沙,那秋千荡来荡去,她便一手挽着吊绳,一手拿着勺子往嘴里送。

    见沈归荑来了,许若伶便连忙停住那晃荡的秋千,将勺子放到那琉璃碗里,站起身来迎了上去。

    她眸子笑成了弯月,连忙去拉沈归荑,“可算知道来找我了?”

    沈归荑知道许若伶这般说不过是为了调侃她,便也只是笑笑,并不放在心上,由着许若伶拉着她的手将她拉到秋千旁边停下。

    两人便一人荡着一个秋千坐着说话。

    这几日一直呆在东宫,沈归荑便极少出来,更别说去找许若伶了。

    许若伶性子极为八卦,在萧青音走后,那繁灵宫便只剩下了她自己,原先沈归荑在这住了一个多月,后萧青音又住了大半个月,适应了这热闹的环境,突然就剩下了她自己,倒突然还有些不习惯。

    这几日她听了宫里哪位贵人的猫惊了宫里哪位妃子,亦或者是宫里哪位身边的宫女打了宫里哪位答应身边的宫女的脸。

    这些八卦她只是听说,却苦于没人一起听着消遣,她几次去找沈归荑还扑了个空,真真是快叫她憋死了。

    沈归荑听她一边吃冰沙,一边同她讲这些琐事,却是突然想到了方才来时瞧见的陈莺瑶。

    便好奇问了一句,“jiejie,我方才过来时瞧见那虞妃jiejie宫门口跪着的姝贵人,你可知是怎么了?”

    听沈归荑一提,许若伶这才想起来她竟是忘了这事,便一拍大腿,看向沈归荑时表情就有些幸灾乐祸。

    说话时的笑意都抑制不住。

    “你听我跟你好好说,”许若伶清了清嗓子,端起了说书的架势来,“之前不是那陈莺瑶设计害你吗,你那时候没瞧见来着,我可是清楚。”

    “她知道你被太子救了,自己心里怵得慌,便装模作样的要来太子行宫解释,笑死我了,谁要听她解释,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其实本来我也不知道的,就是听她在外面嘤嘤婴哭得厉害,我就出来瞧了她一眼。这不是后来在那宫门口等了一下午也没见到人,就回去了。”

    “后来太子受伤了,她就又来瞧江宴行,还被皇后瞧见了,听说她是前脚还在伺候着陛下被赶走,后脚就在太子行宫外头候着了。”

    “她这点小心思,生怕当别人傻呢,这事自然而然也就传到了陛下耳朵里,直接将她的贵人降到了答应。”

    “偏生她又蠢又笨,仗着是虞jiejie的表妹就胡言乱语。硬是拖累虞jiejie禁足三个月。”

    说到这,许若伶轻啧了一声,摇了摇头,“关键还不是这个,是那陈家人不知满足,以陈莺瑶进宫当了贵人便能高枕无忧,干了不少缺德事。”

    “太子不过是添了个火,那陈家便直接被陛下贬出了京,如今这陈莺瑶,除了巴结着虞jiejie,她便没别的办法了。”

    许若伶并未仔讲其中的经过,只是粗鲁的总结了一番。

    沈归荑一听江宴行从中煽风点火,她才想起来当初江宴行问她对于惊马怎么看。她虽是说了,可一直到现在也没听江宴行说,她便安慰自己只当是吃过一次亏,下次注意便可。

    却不想江宴行早已就在私下解决了。

    她听得略有些吃惊,眸子闪了闪,却也只是点了点头,不再言它。

    许若伶拉着沈归荑说了痛快,两人说话时,她还间或挖着冰沙喂给沈归荑吃。沈归荑也不拒绝,乖乖的吃下。

    沈归荑在这繁灵宫待了一整天,她就听许若伶东一块西一块的分享,也听得津津有味。

    直到天际变成了一道乌金色,沈归荑这才说要回百花殿,许若伶便说要沈归荑留下用了膳再走。

    她想了想,倒也可行,回到百花殿也不用特地再开灶了。

    只是这许若伶这边晚膳刚吩咐下去不足一盏茶的功夫,就瞧见玥嫔提了两小坛子酒入了宫。

    这玥嫔名叫陈忘惜,原是京城响当当的艺楼弹箜篌的娘子,因着姿容太过出挑,便被永硕帝纳入了宫中。

    陈忘惜无父无母,是个孤儿,打小被那艺楼的秋mama抚养长大,亲自教她礼仪、习书、弹箜篌。

    直到那艺楼前几年被一个富商买下,变成了青楼后,秋mama便不再做这些了。用积蓄给自己安置了个小宅子,余下的钱便开了个免费的粥铺,是专门救济那路边要饭的乞丐。

    即便不是乞丐,路过时,自然也是可以讨一碗喝的。

    若说陈忘惜最割舍不下的人,便是那艺楼的秋mama,她甚至每月的俸禄都会拿出一半送给秋mama。

    后来时间长了,秋mama年纪也大了,身子骨不好,便不再施粥。

    竟不想那常年喝惯了秋mama免费施粥的小乞丐们将这当成了理所应当,见她不再施粥便去讨说法,见说不通,便要入室抢劫。

    秋mama嘴里骂骂咧咧说要报官,那群小丐心里怕,便一人一脚,将那秋mama硬生生的活活踩死了。

    沈归荑对陈忘惜第一印象便是个病弱美人,安安静静,说话都是轻声细语,却不想在今日对她改观了印象。

    陈忘惜心里难过,便拉着许若伶和沈归荑陪她喝酒,喝的多了,她便大声的哭,大声的骂。

    骂世道不公,骂天子无能,骂自己蠢笨,还骂了那群小丐不得好死。

    沈归荑和许若伶都喝的晕晕乎乎想要醉了,她却没醉,她靠在木椅上,看着已经有些再说胡话的两人。

    许若伶跟着她附和:你说得对,皇帝那个老不死的,比那群天杀的臭要饭的还坏。

    她同陈忘惜一同骂了几句,视线落在了对面沈归荑身上,这才好似刚发现沈归荑这个人一般,哎呀了一声,“小沈怎么也在这,她可不能在这呀。”

    说罢,她眯着眼看向陈忘惜,慢吞吞的砸着嘴,“好meimei,你,你快去叫太子过来,把小沈给领走,我、”她吞了口唾沫,抬手拍了拍陈忘惜的胳膊,“我这幅样子,自己都顾不上呢......”

    陈忘惜听的疑惑,也不知道许若伶说的是真的假的,可瞧她这幅喝醉了的模样还能说出这样的话,也觉得不太像是假的,便吩咐了人去东宫送话。

    不多时,江宴行便来了,陈忘惜瞧见江宴行果真来了,便有些惊讶。

    她下意识的看向沈归荑,少女手肘抵在桌案上,双手捧着下巴,睫羽如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慢吞吞的眨着。

    沈归荑见陈忘惜回头,便也循着她的视线看去,便看见了不远处往她这边靠近的身影。

    她眯了眯眼,看清楚那是江宴行后,便啊了一声,然后站起身,往江宴行那边跑,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

    陈忘惜见沈归荑朝着江宴行扑过去时,眸子猛地瞪大,有些不可置信,但紧接着又看到江宴行自然而然的揽住了沈归荑的腰后,那吃惊便成了意味深长。

    沈归荑嗅到了那熟悉的紫檀香,便松开他,抬眸看了一眼江宴行。眨了眨眼,定睛看了他几秒,好似在确认,片刻后,她才眸色一喜,“你来啦?”

    江宴行看少女眸子朦朦胧胧,颊上也浮上一抹浅淡的绯色,鼻息间是一阵若有若无的酒气,便不由得蹙了蹙眉,问道:“你喝酒了?”

    闻言,沈归荑郑重的嗯了一声,同时还特别用力以及肯定的点了点头,“我喝酒了!”

    说罢,她眼巴巴的看着江宴行,手抓住了他的手臂,开始哼唧着撒娇,“所以,我好困,头也沉,我好像喝醉了 .....”

    说着她就要往他身上凑,拉着江宴行的手臂环在自己的腰上,小声的嘀咕道:“我走不动了,你快抱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