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页
一双手从身后绕到身前,仔细绑上衣带。 “诶?”青诀没想到他会直接帮她系上,全然没有准备,拿梳子的手都被他圈在了怀中。 每次他靠过来的时候,青诀都能感觉到他是真的长大了。 不光是身子高出她许多,就连臂弯都结实有力。 好像真的不能像小时候一样没有界限了。 她微微挣脱,“我自己来吧。” 邹子彦松开手,看着铜镜中的她绕着衣带,她太专注,甚至没有注意衣领之下露出一片雪白。 他盯得走神,又想起前世将她娶回宫后,日日夜夜亲吻、抚遍她全身…… 她的皮肤白得像雪做的绸缎,他甚至不敢直接用手触碰她,只敢虔诚地隔着衣衫轻吻。 后来胆子大些了,也有将她衣衫褪去的时候。 甚至还偷偷亲过她的唇。 一开始胆小,碰碰嘴唇就脸红得彻底。 后来,后来甚至忍不住伸舌头进去…… 想到这里,邹子彦不敢再看她。 他侧过的脸红红的,脖子上都泛出一层粉红色。她若是知晓他这样对过她,一定会面色温怒,狠狠给他几巴掌。 青诀系完衣带准备打理头发,梳子掉地上了,邹子彦连忙上前帮她捡起来。 他本想问她要不要帮忙,忽然看到她揽起的长发之后,露出一个用蚀骨花茎/液刻下的“合”字。 邹子彦如坠冰窖,“谁刻的?” …… 万经宗,殿门紧闭。 弟子们守在外边,听着里面痛苦的喘息声,谁都不敢出声。 此时把自己关在殿里的是他们新晋的宗主,据说当年在青雀宗被结下血契,一旦离开宿主,就会每日发作蚀骨钻心之痛。 刚开始的时候,众人都不以为意。 因为宗主每次发作的时候,都会自己找个没人的地方默默扛过。 后来从玄天峰下来,再次发作,他竟是忍受不住一次又一次地晕厥过去,晕厥后又一次次在疼痛中清醒。 有时候受不住了,就会像现在这样把自己关在殿中,发出痛苦的喘息声。 难道血契之痛越来越严重了? 疼,蚀骨钻心之疼。 原本已经习以为常,能够忍受。 后来在玄天峰和她呆得久了,过惯了舒服的日子,离开后竟会如此难以抵抗。 可是真要他解开这血契,他又舍不得。 好像解开之后,和她之间就真的两清了。 怎么可以…… 他忍受百年凄苦,放弃一身神骨,以身献祭,却换来这样的结果? 邹子彦做的那些,和他有什么分别? 为什么他却可以理所当然地站在她身边,得到她的原谅,和她一起接受万众瞩目? 就因为他比自己先恢复记忆吗? 他做的那些脏事就这么翻篇了? 为什么她可以这么轻易就原谅他! 齐陵想起那日在青雀宗,她站在他身前替他辩解的模样,他难以忍受,砸了手边的花瓶。 手指屈起,用力握住碎开的瓷片,一直用力握到鲜血淋漓。 说到恢复记忆,他心中更是郁结。他想起当年献祭之时,他留下的意愿。 ——我希望,在她为我动容之时恢复记忆。 结果一直到玄天峰溺水,她跳下来救他的那一刻才对他生出动容之心。 齐陵手握瓷片,惨笑着。 手上的疼痛能让他稍微清醒一些。 他背靠着石柱喘息,自嘲地笑了起来。 前世的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转生而来的青诀竟会对他毫无动容。 他从青峰山崖上跳下去,她没有动容。他被焱兽咬伤,她也没有动容。将他送去万经宗眼看着他被绑在柱子上即将受死,她还是没有动容…… 一直到两不相欠,她才将他当作陌生人一般,起了恻隐之心。 齐陵止不住地笑着,声音凄凉。 他输得太彻底了。 是那种绞尽脑汁都想不到的彻底。 明明前世说喜欢他的人是她,刻下蚀骨花的人是她,说初春过后就成亲的人也是她。 转生之后,人的感情也可以抹得一干二净了吗? 还是说她本来就没有喜欢过他? 像他一直害怕的那样,她对他只是少年时候的不甘心,求而不得的执念在作祟罢了。 他苦笑着用力捶地,瓷片划破他的手心,深深扎进rou里。 “都是骗我的……” 他捂住眼睛,竟是疼到落下眼泪。 其实他也分不清到底是血契的疼,还是他心底的疼。 巨裂的疼痛绞杀着他的心,他疼到昏迷,在意识不清之下甚至出现了幻觉。 他看到那日大殿之上,青诀面若桃色,只穿了一件薄衣,闭着眼睛接受邹子彦的亲吻。 齐陵恨得双目通红,他举起凌霜剑,一剑劈开幻象,“够了!你还欺骗我到什么时候?你从来没有喜欢我,从来没有爱过我!” 他目眦尽裂,转头又看到那日顶楼。 她喝醉了酒,和邹子彦抱在一起喘息着,看向他的眼神嘲弄又粘稠。 凌霜剑落在地上,他颤颤巍巍着捡起来,一剑砍翻眼前的桌子。 “够了!” “你一直在把我当傻子!你一直在欺骗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