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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万德眯了眼,朝着那依旧垂着脑袋的小人儿低声道:“你过来。” 似锦身子顿了顿,却还是往前走了几步,站在他右手边,安静的很。 薛军看见似锦,皱着眉头,疑惑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似锦垂下眼帘,声音轻的像是一阵风便能将其尽数撕碎:“大人们离开不久,便来了几个陌生人将我们抓走,至于其他的便不知了。” “那晚晚呢?怎么不见她?”薛军声音蓦地变急切起来。 容觉见她面色苍白,哑着声音回答:“逃出来时,她惊动了那帮人,被抓走了。” 薛军垂在腰间的手,松开又握紧,不管以前如何,他现在很担心她。 “先休息,明日再找吧。”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进了给他安排的房间,这一夜他注定无法入眠。 * 好像彼此一靠近,时间走得便慢了。两人站在一起,竟没话可说。 他看着她苍白容颜正想张嘴,却不想她转开了视线。 他脸上扯出个大大笑容,任她挣扎,还是将她拥在怀里,轻声道:“怎么回来了?你可是恼恨我了?” 这一刻,流失的力气突然全数涌进身体里,她大力将他推开,彼此隔了两三步远,她冷笑道:“似锦倒不知三爷竟是如此大方的人。大宅子,富贵生活?若是早知如此,三爷放我在老夫人身边伺候着多好?何必要我……您不过是动动嘴的功夫,可知我……罢了,三爷所谓的心竟是如此不可靠,倒不如收回去给自己心中念而不得的人吧!” 他惊讶于她竟会有这般大的脾气,以往别人触及到他底线时他会生气,可这时竟没有。他痴迷于她伸出尖锐猫爪的模样,他想靠近她,她却躲的更快,俏脸上除了冷漠竟找不出多余的表情。 “虽然让你大动肝火,可我却因为你能回来而高兴,我说的是真的。你想要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包括这山上的一切。” 换做以往她倒是想听的,可现在…… “等明儿天亮了,有劳三爷安排送似锦回去吧。” 他却是笑不出来了,心中恍如压了块石头般闷的喘不上气来,声音沉了下来:“别胡闹。是爷自作聪明,本想着圆了你的心愿,能让你过得更自在些,我错了还不成?天晚了,先将就着睡一夜,等明儿再说可成?” 她不答话,径自躲去了里屋,还有什么可说?她像是整个人都被抽空,他像个骗子一样,将她心中最深的牵挂带走了。让她空落落地在陌生的环境里独自难过。她迫切地想要回去,想见到最亲的人,然后,然后又怎么样呢?她当初是怎么劝惜春的呢?惜春可以重新找个人,她却是不行了。以前,她自诩聪明,觉得自己比谁都看的清,任由自己走入深不见底的深渊里,待孤立无援时才发现她所能依赖的人并不在身边。最后,她等到了,可等到了什么? 这一夜她固执地蜷缩在角落中,不允许他靠近。 以往顾及着身份有别,她从不敢在任何人面前展露自己真实的情绪,为了做个无功无过的人。此刻,她还有什么可顾及的呢? 他像只惹人厌的蝇虫,她只想挥开他。他几度无果后,终是叹口气离开了,他看着她蜷缩在一起的身子只有那么小小一团,他不能靠近她,所以不知道是不是发抖。 这漫长的夜中,她时冷时热,湿衣服紧紧贴在身上难受得很。她没有去抖开床上的被子,若是可以她都不想睡在这张陌生的床上。 这一夜虽是难受,却没有梦到任何人与物。 原来,感情这回事,谁先掉进去,难过就越深,也越放不开。 她才发现自己是个容不得有半点错误的人,哪怕是他所谓的为她着想。 她并不知道,那个人靠在门外坐了一夜,他不知该如何梳理此刻自己杂乱的心情。依旧在自己不确定的感情里挣扎。 ☆、54 54 外面泛起蒙蒙亮光,一夜复杂与忧心都被掩藏起来。 他双眼中出现了红血丝,扶着墙站起来,整个身子都僵的厉害。他在门外踌躇了许久,还是走进去,站在她面前看她娇娇弱弱惹人怜的模样,他心中闷得很。 他想靠近她,可是想到昨晚她决绝的样子,又忍不住停了步子。 似锦一夜都置身在冰山和火海中受尽煎熬,她很想醒来,却是连转动身子的力气都没有。她喉咙被灼烫的干涩难忍,许久才溢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原本转身出去的人快步走过来,将她揽起来,紧紧拥在怀里,碰到她如雪柔滑的肌肤,guntang的厉害,他急切起来:“似锦,你醒醒。你发烧了。” 她强忍着困意睁开眼皮,紧紧拽着他的衣袖,费了好一番力气,才说出:“喝……水。”她原本轻柔动听的声音变得沙哑。 他将她轻轻放下,急里忙慌地去倒水,放置一夜,只有凉水,他拧着眉端过来喂给她:“先润润嗓子,我们马上下山。” 丝丝凉意顺着喉咙滑入腹中,让她舒服了许多,顾不得想自己正靠在她恼恨之人的怀中,又沉沉睡过去。 似锦的狼狈与憔悴,他都看在眼里,他叹息一声,将她背在身上,大步走出去。 门外有来回巡逻的士兵,见他神色匆忙,赶忙带了火把送他下山。 下了一夜的雨已经停了,地上泥泞不堪,他心中急切,步子却沉稳有力,小心翼翼地像是怕摔了背上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