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3)

    马车在太阳落山前进了城，甫一进城，俩人皆被京城的繁华所震撼，孟嘉志见过最大的市面无非就是他生活了十几年的村镇和他当伙计的那个镇子。乔乔前世也去过国家首都旅游，但那种经过岁月侵蚀，靠后人修补过的建筑如何跟眼前的古色古香相比较？

    马车走过京城最有名的酒楼门口，赶着马车的孟嘉志这几日风餐露宿，吃着事先准备的干粮，猛然嗅到这么香浓的菜香味，忍不住扭头朝酒楼看了一眼。

    就在这时，从街角窜出两个身影。

    系统一脸怒色追赶着小柱，臭小子，给老子站住字还卡在它的喉咙里，只听啊的一声，小柱直直地撞到了前方的马车上。

    马儿受到惊吓，马脖子使劲儿的往后仰，前蹄子蹭着高的往上抬，拉着缰绳的孟嘉志还没回过神，马儿已经不受控制了。

    系统脸色一变，顾不上心疼自己的能量，飞快的从车轮下救下即将被碾压的小柱，它放下被吓蒙的小柱，闪身朝马车追去，它飞到马背上，一掌拍在马儿的脑袋上，马儿双眼上翻，瞪的老大，直接倒在地上。

    马儿倒地，连带着后面的车厢也跟着咣当一声响动，向一侧倾倒。孟嘉志和马车里的乔乔措手不及，慌乱中被摔下了马车，双双滚落到了地面上。

    变故发生不过瞬间，街上注意到这辆马车的行人都不由发出唏嘘声。

    乔乔躺在地上，捂着被擦伤的胳膊，想骂娘的心都有了，她这是招谁惹谁了？前脚刚进京，后脚就送给她这么一连串的惊吓？

    小jiejie，你没事吧？系统走到乔乔的面前，黝.黑的脸上带着明显的担忧，它倒是不怕这两个人，它害怕的是大佬，尤其是大佬的铺子赚钱后，大佬对它的管束就越严格。

    今天这一出要是被大佬知道了，估计它半年的零花钱怕是要没有了。

    以前它也是个有理想的系统，可生活中那永远吃不腻的美食硬生生的磨灭了它的斗志，它现在已经不想如何讨好大佬让他放自己一马，而是绞尽脑汁地想着该怎么从大佬那里拿到更多零花钱，然后带着小柱街头串巷的找美食。

    天降横祸，任谁心情都不会好，乔乔倒是想让这小孩赔偿，可她不确定这一掌拍死她的马的小孩身后有没有背景，毕竟这是天子脚下。可以说乔乔这会儿就非常的郁闷。

    她抬头想说算了，可这不看不打紧，一看这张她永远都忘不掉的黑脸顿时让她脾气暴涨。

    她双眸蕴着火焰，麻利的从地上站起身，揪着小狗的耳朵厉声道：狗东西，你真是叫我好找啊！

    当初要不是小狗想吃糖葫芦，小郁也不会被人贩子盯上，这口气她噎在心里好多年了，如今初一见面，她抬手就是一巴掌拍在个子没有半点变化的系统头上。

    系统震惊的眼眶都要掉下来了，它结舌道：大大大大、大姐？你你你咋来京城呢？

    乔乔冷笑，我要是不来，如何得知你这个狗东西还活的好好的？

    系统耷.拉着脑袋，身后跟着同样焉儿吧唧的小柱，俩人提着乔乔的行李带着人走到黎晏购买的宅院，木颐见到系统，随口问了一句：你不是刚出门吗？

    系统焉耷耷的道：大佬的jiejie来了。

    闻言，木颐这才把目光转向系统身后的女子，女子跟少爷长相有三分相似，只不过比起少爷那双温和，永远带着笑意的眉眼，女子的眉眼多了几分凌厉。

    他诧异了一瞬，连忙上前拘礼，大小姐，我叫木颐，是这里的管家。他打量了乔乔一眼，见她眉眼间染着些许疲惫，想必是一路风餐露宿赶至此，连忙又道：大小姐是需要先去休息会儿还是先用膳？

    这一路跟着小狗，她问了些小郁的情况，得知小郁当年并没有被收养，而是小小年纪在京城打拼，她在心疼之余，又有些怀疑，小郁是什么人，她最清楚不过，尤其是当她见到这么大的宅院时，心中的怀疑更甚，她不免深思，当年才十岁的小郁是如何做到的？

    她这一肚子的疑惑直到她躺在床铺上，都没人来为她解惑，她只能带着深深的怀疑进入了梦乡。

    俏红颜。

    黎晏在查看账本，一旁的独光托着下巴傻乎乎的盯着他侧脸看，有温暖的阳光循着窗柩洒进屋来，洒了一地金辉。他怔怔地望着面前眉眼认真的少年，才十五岁呢，却有着非凡的能力，靠着他的双手，打拼出了今天的成功。

    这么优秀又好看的少年，还是他亲自看着长大的少年，将来会便宜了哪家姑娘呢？

    一想到小郁今后要娶妻生子，独光的心里没来由的泛起一阵酸涩。当初小郁说救命之恩，应当以身相许，他确实惊讶一瞬，心里也想过这种可能性，只不过他想开口答应时，小郁却说：我是开玩笑的。

    既然小郁说是开玩笑，他自然也没往心里去，加上俩人平时都是以兄弟相称，他也没多想。

    此时，他冒着酸气的想，这么优秀的小郁，就是金枝玉叶的公主都配得上吧！

    黎晏敏感的察觉到对面之人的情绪突然变得有些低落，他翻着账本的手顿了顿，最终还是合上了账本，抬头温声道：可是饿了？

    黎晏现在是变声期，公鸭嗓让他尽量能不开口就不开口，不然就他这张脸配这个声音着实毁形象！

    独光垂着脑袋，闷闷地嗯了一声。

    黎晏见他情绪还是不高，索性收好账本，想带他去上次系统说的那家酒楼，刚站起身，系统哭丧着脸走了进来，大佬。

    黎晏见只有它一人，便随口问道：你的小跟班呢？

    系统这几年过的可谓是快活不已，小柱俨然成了它的跟班，尤其是铺子盈利后，黎晏也没亏待过它，每个月都给它不少银子，让它去霍霍，但只有一条，那就是不许插手旁人的事，也不许惹是生非。

    系统对人类的名利不感兴趣，它就是个吃货，每天带着小柱到处找好吃的，一般无事不会主动来找他，尤其还是这般表情。

    大佬，我、我见到女乔乔了。

    黎晏怔了一瞬，复而笑道：五年了，她比我想的要晚了两年。剧情里的乔乔这会儿已经在京城混出了名气了，再过不久，就会遇到男主，俩人再经历一些挫折，最终走到一起。

    她在哪儿？我去见见她，顺便把她接到咱们家！

    独光一听这话心里顿时不得劲起来，乔乔这名字一听就是个女的，而且小郁一听到这个名字还笑的那么开心，最重要的是还接到家里！

    他眉心一皱，难道这个乔乔是小郁家里给他订下的未婚妻？

    这也不是没可能啊，自从小郁张开后，不少姑娘对他表达了爱慕之情，更是有媒婆上门来说媒，那时候的小郁可都是毫不留情的拒绝了。现在这个莫名出现的乔乔难道小郁一直没有同意那些媒婆说的亲事，就是为了等这个叫乔乔的？

    独光见俩人要走，连忙拉住黎晏，问道：乔乔是谁啊？我怎么没听你们提起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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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捉虫！

    第88章 貌美如花（13）

    乔乔是我

    乔乔是大佬最重要的人！

    黎晏的话还未说完， 系统忽地出声打断他的话， 它吐着舌头，对独光不怀好意的笑道：乔乔这次是特地从老家赶来见大佬的， 你一个外人还是别跟着搀和了。

    外人？

    独光的眸仁一沉，他见不得小狗这副贱兮兮的样子，这几年他忍让着小狗的屡次挑衅， 那是他看在小郁的面子上。小郁重情义， 把跟在身边多年的小狗当家人，可在他看来，下人就要有下人的样子， 要是所有下人都像小狗这般毫无分寸， 那还不乱了套了？所以他毫不客气的讥讽道：你一个下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品头论足的？

    下人这两个字直接让系统炸毛了， 它扬着头，指着独光的鼻子骂道：你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 要不大佬可怜你， 你现在还是一个流氓混混。

    望着小狗这副趾高气昂，瞧不起他的样子， 独光的心中突然冒出一股杀意，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掐死他， 但

    他闭上眼，垂在左右两侧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平复着内心不断翻滚的戾气。

    黎晏的脸色也有些难看， 平日俩人小打小闹， 他就当看个乐子， 可系统这话说的未免太过分，他冷冷的扫向系统，厉声道：邢德苟，道歉！

    系统也闹起了小脾气，它倔强道：凭什么，是他先说我是下人的，虽然我当初跟乔乔签了卖.身契，可那也是为了让她放心，独光算什么？他本来就是个混混，要不是你，剧哼，反正你们都觉得我好欺负，我要离家出走。说完，系统扭头跑了出去。

    黎晏不悦的皱起眉，他是不是对系统太好了，导致现在连他的话也不听了？

    站在一旁的独光倏地睁开眼，阴沉的目光定定地看着小狗离开的背影，良久，才闷声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没用？

    闻言，黎晏眉宇皱的越发紧了起来，他走到独光的面前，平视着他的眼睛，道：独光，每个人的出生都无法选择，就比如你。环境造就了一个人的眼界，你不必为它的话耿耿于怀，我从未因你是乞丐出生就瞧不起你，也没因为你为了生存去小偷小摸而轻视于你，我愿意留你在身边说到这儿，他忽地松开眉眼，笑道：你不是外人，我也没拿你当外人，你见过有我对外人如你这般好吗？

    黎晏的一番话，就像是一团温暖的火光，瞬间驱散了他心里的阴霾，可小狗的话到底还是戳伤了他的自尊心。他望着眼前与他其高的少年，少年才十五岁，却初显君子风范，当真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仿若多看一眼都会自惭形秽。

    独光从没有哪一刻觉得自己跟小郁的距离相差那么远，远到仿佛自己站在他的面前都是在玷污他。

    他默默地垂下头，低声道：我想先回去了。

    黎晏沉默了片刻，点头道：那好，你先回去休息。他抬手拍了拍独光的肩膀，安慰道：小狗的话别放在心上，如果还是觉得心里不好受的话，等它回来我收拾它。

    独光没有吭声，他低着头走出俏红颜，抬头望着人潮涌动的街道，心没来由的空荡荡，就好似那里、那里曾经住着一个人，却在他没经意间溜走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站在二楼窗口前的少年，只一眼，心顿时就被填满了，他茫然的看着少年脸上的微笑，心里好似明白了什么，又好似什么都没明白。

    他茫茫然的走到街道上，不知道该去哪儿，家？那是小郁的家，就如小狗说的那般，如果不是小郁，他现在可能还在南城做着偷鸡摸狗的混混，他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绫罗绸缎，抬手爱惜地抚摸着顺滑的布料，这一刻，仿若置身在梦中，一切都显得不可思议。

    他勾起一丝苦笑，小狗说的没错，他就是穿上这身衣服，他骨子里还是个让人看不起的混混。尤其是他还没有半点自觉，把小郁对他的好当成理所当然。

    小郁凭什么要对他好？这份好又能持续多久？现在的小郁是没有成亲，一旦他成亲了，小郁可能不会说什么，那他的妻子呢？

    所以他的家在南城，在那个人人都填不饱肚子的贫民窟。

    夜幕降临，贫民窟却显得分外的冷清和黑暗。

    独光站在摇摇欲坠的屋子前，月光从夜幕中倾泻而下，依稀可见破旧的墙壁上满是苔藓和屋檐的蜘蛛网，一阵风吹过，蜘蛛网随着风在微微晃动，他走进小院，记忆里被木颐收拾干净整洁的地方长满了野草，显得分外荒凉。

    记忆中，他整天不在家，偶尔在家的时候，小郁也不怎么在家，唯一的记忆就是那天晚上，他冷的受不了，厚着脸皮敲开了小郁的房门，那种安心和温暖，他这一辈都忘不掉。

    曾经他无比羡慕渴望推开的房门，如今被风雨侵蚀的倒塌在地，他的心里莫名的染上了一丝伤感。他迫不及待的走进屋子，脚踩在地上，溅起一地的尘土，他怔怔地看着布满灰尘的床铺，这张床

    独光脱下了那身与这个地方格格不入的外袍，卷起袖子走到井边找到一个丢弃的水桶，开始收拾起了屋子，他花了大半夜的时间，把屋子收拾干净，和着衣物躺在了床铺上，带着当初那种心满意足的感觉进入梦乡。

    独光把老旧的屋子收拾出来，便在这边住了下来。白天他出去找事情做，晚上回到这里休息。

    这天，他如往常那般穿过南北两城的界限，突然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作为常年在市井混迹的人，对危机比一般人都要敏感，他转身就想跑，却不料刚转身，一个冷硬的东西抵在他的腰间，从身后传来的血腥味似乎更加浓郁了几分，在这种危机时刻，他想到的不是自己的生死，而是小郁，如果他就这么死在这里，小郁会难过吗？经年后，小郁还会记得他吗？

    让他迷茫了很久的答案这会儿在他的心中破土而出，他悲哀的发现，原来早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那个风光霁月的少年已经住进了他的心里。

    独光闭上眼，等待着最后的裁决。只是

    扶我离开这里，不然本我杀了你！

    *

    独光默不吭声的走了。

    黎晏也没觉得意外，独光虽然出生贫寒，但他也有自尊心，这几年跟在自己身边做一个跑腿的，他嘴上虽然不说，但心里肯定还是失落的。

    独光是那种用无赖的外表来包裹内心所有脆弱的人，越是在乎，他就越是容易受伤。如果是陌生人，系统那些话他听听也就算了，可被他当作朋友的系统说他只是外人，虽然俩人经常吵吵闹闹，可相处了五年，不是没有感情在里面的，所以系统的话无疑是在戳他的心窝。

    黎晏不会干扰独光的决定，就是系统那没分没寸的嘴巴，让他很不高兴，他请了个教书先生，教教它做人的道理。系统想反抗，可独光都被它气跑了，它当时在气头上没觉得有什么，可这会儿人都走了，它就是有理，也变成了没理。

    系统被先生教了两天，满脑子都是之乎者也，扭头看到小柱捧着面条吸溜，气不顺地跑到黎晏面前打报告：大佬，小柱年纪也不小了，既然你请了先生，这份钱都花出去了，还不如让小柱跟着我一起学习，不然他每天游手好闲的，将来还有什么大出息？

    黎晏哪里明白系统的小心思，不过他不觉得小柱会在这里常住下去，独光因为自尊受到伤害选择离开他家，那么小柱这份责任，他也会一并带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