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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云砚眸光一扫, 握住陈愿的衣袖带到自己身后,淡声道:“夫人别怕。” 这四个字一下熄灭族人的戾气, 也压制住他们蠢蠢欲动的害人之心, 很明显,少族长庇护着这个来路不明的外族女人。 不只如此。 萧云砚还当众用帕子擦干净陈愿剑尖的血,同她十指紧扣,笑着说:“等到了巫山生苗寨, 我再为你折一支悬崖边的丹桂。” 此言一出, 连面色发白的阿大都怔了怔, 他艰难开口:“少族长是要毁了同圣女的约定吗?” 前任族长在世时,与圣女的母亲是至交好友,还未有孕就定了娃娃亲, 是请神明做过见证的。 萧云砚淡色的眸子冷了下来,眸底的寒冰浅流, 不怒自威。 阿大眸光微闪,又道:“少族长是皇室中人,身份使然,要纳多少女子都无妨, 但至少圣女该是正妻吧。” 这话难听,陈愿轻轻摩挲着剑柄,她睨了身侧少年一眼, 只听他道: “我阿娘已逝, 人死如灯灭,承诺皆空, 我并不需要履行,也不想履行,倘若生苗一族阻拦,那也是我自己的事,轮不到你们熟苗多嘴。” 阿大只好闭口不言,他已见识到这少年绝非表面那般好相处,只得如他的意,带他去见囚室里的阿二阿三。 陈愿没有跟去,她想四处转转,寻找姜昭,也知道阿大绝不会承认这件事,他看似顺从恭敬,那结实的肌rou下还不知藏着怎样的反骨呢。 萧云砚也没有掉以轻心,来之前他已给巫山生苗寨的故人传了信,又将自己的青铜铃铛解下,系到陈愿腰间后才放她一个人走远。 阿大不免震惊,满脑子的“不可”堵在唇边,被少年的余光压下。 萧云砚此举,意在告诉那些不安分的族人,想动阿愿之前,先掂量掂量后果。 有了这层庇护,陈愿在青风寨如入无人之境,也没有不长眼的族人敢阻拦。 她七转八转后终于来到了血池前的茅草屋,这是阿大的寝室,木质楼梯处有四名佩银质弯刀的守卫,刀锋明晃晃,利得很。 陈愿正琢磨着怎么以一敌四时,草屋的门从内推开,走出来端着空盘子的男人,有些眼熟。 ……不是冤家不聚头。 陈愿同巫梵四目相对,前者眼眉沁雪,隐现杀意,后者反倒扬起唇角,亲切道:“阿愿?” “是叫阿愿姑娘吧,我听姜昭时常提起你,当然,是睡梦中的呓语。”巫梵缓缓走下楼梯,他记得掳走姜昭的这些日夜里,少女一共叫了阿愿二十次。 盼雪也叫了十几次。 唯独萧绥和师父这两个称呼,各叫了二十次。 谁更重要不言而喻。 巫梵轻敲着空盘,看向陈愿,他走近一步,她就立刻退一步。 “你放心,我不饮你的血了。”巫梵停住,盯着陈愿腰侧的铃铛道。 不是不想饮,而是不能饮。 他的确惹不起萧云砚。 怎么说呢,在苗疆蛊术一事上巫梵也自认为是个天才,没有叛出生苗一族时,他也算年少成名,有望继承父亲的衣钵,成为下一任最年轻的巫医祭司。 只可惜他碰到了圣女蛮月。 这事儿不提也罢,但从最近几次与萧云砚的斗法来看,那几乎靠着古书无师自通的少年,在医术蛊术两途上的天赋不可估量。 巫梵天不怕地不怕,最怕深不可测的后起新秀,也无意再为自己树敌,甚至隐隐觉得,他和萧云砚有共同的敌人:蛮月。 巫梵收回目光,他看见这铃铛在陈愿身上时都尚且惊讶,要是被圣女蛮月看到,又该是怎样的场面呢? 这热闹想想都有趣。 巫梵对眼前冷静自持的少女说:“阿愿,那圣女和你是同一种漂亮,皎若云间月,皑如山上雪,你可要当心啊。” 陈愿弯唇:“别套近乎。” 巫梵邪邪笑道:“好,陈姑娘,我算是发现你跟蛮月的区别了,你比她直接爽利多了。” 陈愿依然没什么好脸色,她余光盯着巫梵腕间的小蛇,心存警惕。 巫梵见状抬袖,让小蛇钻了进去,说:“你曾经杀过我一次,我也让胭脂赤练蛇咬过你一次,一来一去,我们不是扯平了吗?” “陈姑娘,我并不介意多你一个朋友。” “谢谢,我介意。”陈愿身法灵巧,绕过巫梵后踏上台阶。 周围护卫试图拔刀,被巫梵抬手阻拦,他看着陈愿的背影道:“阿愿姑娘,姜昭也许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你多同她叙叙旧吧。” 陈愿回眸:“你说的不算。” 有她在,昭昭一定无恙。 听言,巫梵低笑出声,烧哑的嗓音并不好听,甚至带着嘲弄的意味。 “没想到陈姑娘的血甜,嘴也甜,还不求回报护着心上人的未婚妻,我要是萧云砚,我也选你。” “可惜你不是,也轮不到你。”陈愿话落,转身关上房门,也将巫梵留在屋外的太阳下,他这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唯独没有真心话。 陈愿垂眼,深吸口气才走向临窗的床榻,这里背阴,日光没有透窗照射进来,姜昭笼在暗影里,抱膝对着墙面,还以为是巫梵去而复返。 陈愿轻轻唤了她的名字。 姜昭起先以为是幻听,她缓慢回头,揉了揉眼睛后,才起身走下床,紧紧抱住陈愿的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