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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那女子又睡了过去,虞明渊松了口气,转过身来问道:“她这个情况,用日落蝉是否有效?” 药阳子沉吟片刻,又请虞明渊让座:“老夫需先把把脉。” 女子的手腕苍白纤细,手腕上一道刚刚愈合的狰狞伤口,竟仿佛是被人生生咬开的。 “脉象比前两日更加弱了,倒是没添什么其他的病症。”药阳子撤了手,微微思索,“她这种病逝长期失血所致,五脏六腑血气供应不足,便衰弱了,因此她才会嗜睡无力,如今损伤已经造成,想要恢复实在是难,日落蝉在记载中可强身健体,滋补心脉,对于这等身体虚弱的病再对症不过了,但需长期服用,或可见效。一日两日的,怕也杯盏车薪。” 虞明渊微微蹙眉,日落蝉珍稀难寻,能寻到一只已动用了教中三千弟子一夜搜寻,若是要长期服用,恐怕难上加难。 药阳子叹了口气:“若是能知晓这阿月姑娘往日情况,还是对病情有好处的,毕竟心病还须心药医,我看阿月姑娘自个得想得开才行。” 虞明渊沉默,终究还是站起身来,对侍立一旁的阿魏吩咐道:“把应北之请过来。” “是。”阿魏应了声。 虽说是“请”,但阿魏可没打算好好请他。 那应北之中了教主的毒,又被废了两条手臂,恐怕走路都成问题,直接找人拖过来就是。 虞明渊和阿魏交代完,又想了想,把人叫回来:“给他收拾收拾,送到偏厅,别让阿月看见,省得吓到她。” 阿魏应了是,但有些摸不着头脑:咱们万骷谷的人哪里胆子有那么小? 阿月姑娘又不是没杀过人。 虞明渊让沈阿婆带药阳子出去,告诉他日落蝉已送到他住处,让他抓紧把日落蝉炮制成药,再拟一副新方子,今日最好就能成药。 药阳子别无二话,他本就是个医痴,此刻满心满意都飞到了日落蝉身上,不用别人催促,一溜小跑就出去了。 等人都走了,虞明渊便一动不动地守在阿月身边。 外面又起了风,除了呜呜的风声,四下静谧,屋子里只有火盆里的炭火哔啵作响。 虞明渊为她掖掖被子,摸摸她的额头。 哪怕只是干坐着,什么也不做,只是这么看着她,都觉着心满意足。 入夜时分,郑沅便醒了,灯火下虞明渊靠坐在她床头,也睡着了。 但她只是动了动,身边的人便立刻睁开了眼睛。 郑沅要坐起身来。 虞明渊连忙伸手将她扶在怀里,用双臂牢牢地抱住她:“好些了么?” 郑沅便安顺地靠着他,微微仰头看他,笑道:“我只是睡得久,其实没什么事。” 虞明渊没说话,垂下眼眸与她对视,漆黑的眸子里倒影着她的面容。 郑沅也注意到了他这几日似乎没有好好睡觉,平日里并不觉着,但在夜晚的灯火下,却发现虞明渊竟瘦了一圈,整个人削瘦如竹,眼下也有淡淡的青色。 “你一整日在房里,闷不闷?”虞明渊把玩着她的手,“外头又起风了,若是明日天气好,我陪你去坐诊吧?或是去街上逛逛,先前阿魏说你想去逛集市,如何?” 郑沅摇摇头,低声道:“近日来有些精神不济,恐怕坐不了诊了,还要麻烦阿魏替我去说一声,免得医馆那头没人接替,给他们添了麻烦。之前想去逛集市,只是想买些丝线罢了,没什么要紧事,阿魏若是得闲,替我跑跑腿就是了。” 郑沅靠着他微微向外看去,窗外漆黑一片,喃喃:“不知道春日什么时候来,以前你给我做了风筝是最大的,比所有人都好看,放在天上像真的老鹰似的,特别威风,老教主的女儿嫉妒坏了,还偷偷让侍女给我剪坏了,气得我偷偷点了蜡烛,把她的头发都烧断了。” 这样的回忆,却令虞明渊感到难过,他深深吸一口气,摸了摸她的头:“我再给你做一个,咱们回桃溪谷里去放,那里暖和,桃花开得都早。” 郑沅也不反对,弯着眼睛笑:“好呀。” 虞明渊的心却酸涩起来。 想到她可能没办法再长长久久地陪伴他,想要曾经或许对她误会之深,虞明渊的内心如烈火烹煮,痛得他无法忍受,他低头亲吻着她的发顶,试图让自己的一颗心静下来。 郑沅能感受到虞明渊的柔情,向后躺进他的怀里,耳畔传来他有力的心跳声,闭着眼享受着依偎的温情。 到了后半夜,阿魏才带着应北之来。 之所以耽误那么长时间,纯粹是因为,应北之发了高烧有些神志不清了。 桑枝姑娘照顾了他大半夜,眼泪直掉。 阿魏冷眼看着,他自从知道了桑枝可能是应北之的妻子后,对她便没有那么敬重和热络了,只是还有当年相救的情分在,所以他对她还会礼遇有加的。 桑枝坚持要等应北之身体状况好些再过去。 阿魏心里盘算,反正半死不活拖过去,教主也问不出话来,要治就治吧。 因此就先命人将其从木桩上解下来,重新上了镣铐,送到药阳子那间院子先安置,屋子烧了火,应北之很快就暖和起来,慢慢有了转醒的迹象,又服下两贴药,还发着热,但好些了。阿魏捏着鼻子让两个仆役给他擦身换衣裳。 桑枝在一旁坐着不言语,呆呆地望着应北之几乎憔悴得不成人样的脸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