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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没有人像他一样对我这样好,他给我买漂亮衣裙,哄我入睡,就连看我的眼神也是我从不敢奢求的温柔,他还教我认字,教我习武,让我做他唯一的女儿。” “可我长大了,我不再只想做他的女儿…我像一个下贱的娼.妓去勾引他,他不喜欢我这样做,我不知收敛,他就把我扔去了安王府,命我去查清你和芸竹的身份……” 云娘原本陷入回忆后柔软的双眸骤然一暗,染上了几分决绝。 “此次战役对他来说至关重要,多年的逃亡隐忍到了尽头,成败在此一举,没有人比我更知道他对此的期待有多浓烈,他的血有多guntang,我怎么能让他伤心呢?” “所以你就善恶不分,只为搏他一笑,连刚出生的孩子都不放过。”娄一竹虽语气尖锐,但心里却默默叹了口气。“你既然都是心甘情愿,为什么要故意来此,还要说给我听?” “我不是有心杀那孩子的!我本想着将他送去河岸,但是刀剑无眼…芸熹,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我找不到其他人,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想杀他……” 云娘突然惊叫起来,她双手抱着头,双目涣散,整个人都在抖。 娄一竹心下一惊,知道她情绪已经到了崩坏的边缘,便也顾及不了什么,连忙上前搂住她冷静安抚着。 她心里疑惑的很,听到现在她还是无法理解为何云娘情绪会如此崩溃,按理说她已经杀了不少人了,杀个孩子对她来说应该不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应。 感觉到身下的人不再剧烈的颤抖,她才缓缓拉开了一段距离。 然后她就看见云娘怔然放下了双手,又神情恍惚地半掩在自己的小腹上。 “你有身孕了。”娄一竹几乎是咬着牙着说出来的,她满目惊讶地盯着云娘的腹部,似乎能透过布料看见里面微微鼓起的模样。 这样就完全能解释了,让一个孕妇亲手杀掉婴孩,这心理要是不出事才奇怪的很。 “百里俭的?”娄一竹明知故问,看着云娘的反应,她彻底无言以对,想了半天只能憋出来一句“他知道吗?什么时候的事?” 云娘低着头,微不可察地摇了摇,良久,才缓缓说出口:“两月前,我忍不住给他下了药…他不会准我把他生下来,他的孩子只能是纯正的萨拉王室血统,而我只是个寻常女子。” 眼前的云娘敏感脆弱,卑微到了骨子里,娄一竹丝毫不怀疑,只要自己说一句狠话,她转身就能去死。 逼仄阴冷的牢笼里静的异常,云娘低头不语,娄一竹沉默地起身,拉开了牢门。 “你不怕我用你的孩子威胁百里俭,引他来此再将他万箭穿心?”娄一竹侧头看她,冷冷地说道。 阴影里的云娘抬起头,用那令娄一竹于心不忍地自嘲口吻道:“他不会来,没有人比我更懂他。” 出了牢房,娄一竹仍满眼恍惚,她抬头望了望大漠的烈阳,心道该去给傅骞送衣裳了。 傅骞他…… 昨夜魏戎的话逐字逐句地在她脑海里回响。 她晃了晃脑袋,只叫自己不要为此事分心,等百里俭的事终成定局后,一切都会有结果的。 待她不知不觉走到周世尧营前时,不出所料被匆忙跑出来的随从带进了帐内。 她甫一进帘,就被傅骞拦腰搂紧了怀里,他的声音闷闷的,像是有些委屈,透过胸膛传进她的耳里:“你是不是在为昨夜之事生气,今日迟了一个时辰才来。” 娄一竹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喉结,有些没反应过来,后来才明白傅骞是觉得昨夜他当着魏戎的面对她态度强硬,让她不开心了。 不知为何,她原本有些僵硬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隔着一层面纱,她勾起嘴角:“原来殿下日日都记着奴来的时辰呀。” 她本下意识地想去伸手环住傅骞的腰,但还是被理智给按下,轻推着他的胸膛拉开了两人的间距。 听见娄一竹打趣他,傅骞明白她没有在生他的气,只是她略显疏离的动作却让他眼底渐黯,他抿着薄唇,“嗯。”了一声。 娄一竹一顿,明白他是在回复自己上一句话。 为了忍住扑过去捏捏他脸的冲动,娄一竹紧了紧手心,波澜不惊道:“我方才去见云娘了,想不想知道她说了什么?” 傅骞顺从地点头,安静地听她说话。 娄一竹笑不及眼底,继续道:“她告诉我,百里俭为在此次战场上取胜,竟用萨拉邪术强行增涨族人的内力。” “下一场战,萨拉一定会随同蒙塔大军一齐进攻我军战营,”傅骞颔首,嘴角却噙着不甚在意的弧度,“但无论他增涨多少,都必输无疑。” 看着傅骞的脸,娄一竹竟没缘由地相信他,尽管她一点都不清楚其中内幕。 “还有一件事——”娄一竹话音一转,表情淡了下来,“云娘她瞒着百里俭怀了他的孩子,你知道的,若是按我先前的计划,或许只要我将这个消息传给百里俭,他更有可能来……” 感觉到傅骞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脸上,娄一竹抬眸,听见他说:“你不想就不做,百里俭迟早都会死。” “嗯,好。”一股暖流抚平了娄一竹躁动不安的心,她点点头,朝他笑了一下,只是隔着面纱,也不知道他能否看见。 话说完了,两人相视无言,眼看着傅骞逐渐将视线落在了她的面纱上,他上前一步,骤然逼近了她的脸,柔柔的呼吸打在她的脸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