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丹的野望
说完,他便上前推开了门,“赵兄!” 我连忙跟进去,就听到他在里面劝说。 “……外面春光正好,可不要辜负了,就算你喜欢闷在屋里,陆小娘子年纪小,整日拘在屋子里,都被你带得闷闷不乐的了,我家里那几个与她同龄的meimei,可是比她娇憨活泼多了……” 不是,你劝归劝,为什么要鄙视我?我这么大把年纪了,还跟你那些meimei似的蹦蹦跳跳那不是很智障吗?我郁闷地看着他。 赵政抬眼看向我。我立刻摆手,我不是,我没有,我不知道。 “好吧。”赵政放下书简。 哈?赵政会同意还真的出乎我的意料。大约是怕了太子丹缠人的功夫吧。 我们一行三人坐着马车出城,马车由太子丹友情赞助。 出了城,我撩开车帘看外面的风景,与冬日的银装素裹不同,此时田野山川已是一片青绿,生气勃勃。田野里是农人劳作的身影,我看了一会儿,觉得有些违和,田间劳作的全是女人。 “女子在田间耕作,是赵国的习俗吗?” 太子丹跟着看了一眼,笑道,“庶民之家,男女皆需耕作,现在田间全是妇人,是因为赵国仅剩的青壮都随廉老将军出征了……”他突然停了下来,叹了口气。 “当时父王不肯听取将渠大夫的建言,执意出兵赵国,甚至不顾及我的处境,如今燕国节节败退,且失了信义,各国都不愿出兵相助。唉……父王一直与秦国交好,只因燕国不与秦国接壤,可与秦国一起抵抗赵国,可秦国若哪日灭了赵国,燕国亦是唇亡齿寒,秦军便可兵临城下了。自五年前,秦王收九鼎,占王畿,野心小儿皆知,秦国要的可不仅仅是赵国的几座城池。” 你又来了,我揉了揉脑袋,话是说的没错,但是太子丹啊,赵政就坐在旁边,你讲话就不能过过脑子吗。 赵政看着车帘外,仿佛没听到他说话,“赵国本就游侠盛行,农事不济,如今青壮皆入伍,春耕时节田中尽是妇孺,邯郸城外尚且如此,今岁恐怕有饥荒。” 他说饥荒时的神情,就像当初说燕国必然不是真心结盟一样,非常的平静。 太子丹又叹了一口气,“战乱受苦的还是这些庶民!” 我有感而发,“兴,庶民苦,亡,庶民苦。” 太子丹颇有兴趣地看了我一眼,重复了一遍我的话,“陆小娘子对墨家有涉猎?” 我连忙摇头,虽然这几日也看了一些各家的书籍,但只是看了个大概,可不敢称得上有所涉猎。 邯郸城外本是没有多少空地的,可以耕作的地方都是田野,然而由于劳动力缺乏,许多田地荒废了下来,我们便选了个开阔的地方下了车。 太子丹一改车上悲悯的情绪,兴致勃勃地接好了线。 我只稍微教了他几句,他就很轻松地将风筝放上了天空。他拎着风筝线,一边叫我的名字。 “陆双!陆双!” 他已经撒腿跑远了,听他叫我,我只好跟着跑过去,一路跑得我快喘不上气了。 “怎么了?” 他笑着道,“听说墨子当年做出过可以载人的木鸢,你相信吗?” 你这么远把我叫过来就是为了问这个吗?我没有当场捶爆你的头也是看在你好歹是个太子的份上了。 载人的木鸢,从理论上来讲,别说木头了,只要动力足够,板砖都能上天。但是这个时代对力的运用还很原始,人力畜力以外几乎就没有了,我是不怎么相信能将一个木制的风筝送上天上面还坐一个人的。 我有气无力地回道,“我不信。” 太子丹仰头看着风筝,“若真能乘风而起,岂不快哉!” 阁下何不随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我喘着粗气,没有接话。 “等我继承了王位,一定会让积弱的燕国再现昭王的盛世。” 闻言我看向这个少年太子,他一直如此的率直阳光,身怀热血和梦想,他等着将来一展宏图,重振燕国。但我记得,太子丹的结局似乎并不美好。 跟太子丹瞎跑了半天,两个人灰扑扑地回到马车边时,赵政正从另一边走回来,我往那里看了看,有个少年模样的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赵兄,那是你的友人吗?为何不介绍于我们?”太子丹随口问道。 “他有要事在身。”赵政淡淡道,然后上下打量了我一眼,“你摔跤了?” 我尴尬地点点头,光顾着看风筝,田间路滑,一不小心摔了个狗啃泥。太子丹当时指着我笑了半晌,简直恶劣。 “没受伤吧?” 我摇摇头,嘤嘤嘤果然还是赵政好,多么的暖,不像太子丹那个智障少年,让人随时想捶他。 太子丹坐到马车上还是兴致不减,“陆双,以后有什么好玩的记得来叫我,不要自己一个人闷在屋子里玩嘛。” 我露出疲惫的笑容。 “唉……原本心中郁郁,难以释怀,现在可好多了!”太子丹感概道,“还得谢谢你啊,小娘子。” 原来他之前心情不好吗?还真是没看出来。 太子丹送我们两个回了赵府,下车时还不停嘱咐我们下次再约。由于天色已晚,我也没有再跟着去赵政那里看书,而是回了自己的房间。 小丫正在吃点心,见我回来了便举着一个点心给我,“阿姊,吃!” 我张嘴吃了,这是麦子磨成粉后做的糕点,还加了饴糖,是女侍渔做的。若非赵姬最近的殷勤,又是送人,又是送物的,这小丫头也不能天天那么奢侈地吃点心。 “小娘子,奴送夕食过来了。”渔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我忙过去开门,“快进来,幸苦你了。” 一开门就见芜和渔一齐站在门外,渔端着夕食,而芜手里却拿着丝帛锦缎,还有一个小盒子。 “这是什么东西?” 芜笑了笑道,“是小郎君吩咐送过来的。说是小娘子的衣衫脏了,挑几匹做衣服。” 我愣了一下,指了指那个盒子,“这个又是什么?” “奴不知道,只是小郎君让一起送过来的。” 两人放下东西就离开了,我看着桌上的锦缎,有点不知所措,小丫好奇地打开了小盒子。 “阿姊!这是什么?”小丫胖乎乎的小手抓着一个圆圆的金饼。 我忙上前查看,小盒子里是一盒金饼。我就说这盒子看着眼熟,不就是吕不韦送来的那个吗? 这又是锦缎,又是金饼的,常言道无功不受禄,我心里虚得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