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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手骨纤细匀称,指节纤长,肤质细腻,霜雪一般。别说是烫伤了,就连一点烫红都没。只除了右手食指处一排深刻的牙印。 顾长思原是要讥讽两句,看到那牙印便不吭声了。 郎中不清楚这女子的身份,态度有些迟疑,偷偷瞧一眼太尉大人,见他似乎在走神,斟酌道:“老夫见姑娘的手完好无损,应是无事。” “瞎说,刚煎好的药,好烫人的。”白玨爱惜的抖了抖自己的手,白眼一翻,下巴一抬,“不信你问她。” 那小丫鬟手里还紧紧攥着抹布,当时也是慌了,跪在地上,问什么答什么,“烫烫烫,是很烫。” 郎中不敢触碰女子的手,只脑袋转来转去的看她的手,白玨就反转着给他看,嗔怪道:“大夫,您别看我这双手冰肌玉肤就断定我没事可好?也许我的伤在里头,外表看不见呢?” 顾长思一阵恶寒,终是忍不了,搂着胳膊道:“世上怎么会有你这种人?”他抬头就准备喊他爹将人轰走,正好看他爹目光落在白珏身上,一脸若有所思,那眼神有些飘渺有些怀念,顾长思到底年纪还小了,看不出他爹眼中复杂的情绪,只想到了别处,别开脸。 顾容瑾很快回神,轻飘飘一个眼神,卫兵又放开了手脚来抓他。 白玨临走前,囫囵将顾长思的头一抓,“乖仔,好好养病,明天再来看你。” 顾长思从她掌心挣脱,她几乎在同时转身离开,她的掌心有些凉,炎炎夏日,贴着他的头皮很舒服,袖子的轻纱擦过他的脸,柔柔的香香的,不是这世上任何的香料,像是她身体自带的清幽香味,顾长思说不上来。 等他反应过来,心里又气上了。 她又摸我头!这个女人又摸我头! 除了我爹我祖父,谁都没摸过! * 白玨就知道自己不会被客客气气的请到顾家客房休息,所以当她被带到顾府私设的刑狱牢房一点都不奇怪。 然后她还是兢兢业业的扮演着娇弱小白花,一路上问东问西,时而故作惊讶,时而发出惊叹。她自以为这般一定是个可爱的花骨朵儿,殊不知在一众看了她连番精彩逃脱表演后的亲卫眼中,只觉得自己押了个——神经病! 神经病白珏刚一脚踏进牢房就被牢头请到了椅子上休息。 这小子白玨也认识,曾经是顾容瑾身边一小厮,混的时日久了,竟也得了用,在府内当起了牢头。对了,他还是个……“咔”“咔”“咔” 白玨是万万没想到,自己也有被阴的时候。就在她追忆旧时光分神之际,这牢头几下拍打座椅,她的双手双脚就被铁镣铐箍住了。 “哼!想跟我使美人计!我常青就是那柳下惠坐怀不乱,今日。你既落在老子手里,老子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无门。” 白玨:“……”哦,忘了说了,他是个太监。 当年还是个哭鼻涕的小可怜,被府里的其他下人羞辱了也不敢骂回去打回去,只会偷摸着哭。顾容瑾是个心肠软的人,见他可怜才让他跟了自己一阵子。 啊呸!心肠软个屁啊,对谁都软,就对她心硬。 这般一想,她刚才跟他对掌的胳膊又疼了。 心里一不爽,脾气就不好了。 “我饿了,有吃的没?” 常青:“嘎?” 白玨就那么轻飘飘的从镣铐里伸出一条胳膊,猛得抓住他的衣领子。 边上的卫兵始料不及,瞬间紧张起来,纷纷拔刀。 “干吗?都放下,”白玨眼珠子滑倒眼尾,露出凶相,“我现在很饿,心情很不好,别逼我……” 常青在她手里,腿软的只想往下滑,他感觉她后面没说完的话是——别逼我吃人。 常青一身冷汗的跑去太尉跟前回话的时候,顾容瑾正由下人往身上穿官服。一宿未眠,又赶着要去上朝了,不过看精神与平日也没什么不同。冷冷清清的,仿似永远也不会疲惫。 “大人,奴才真是尽力了,什么都问不出,那女人根本就不是普通人,吃过喝过后,竟然就在牢房里睡着了,半点都不带怕的。”您又不给用刑。这一句常青只敢在心里小声逼逼。 “姜奴呢?”顾容瑾问。 另一人回道:“姜大人还在闭关。” 姜奴新近抓了个徒弟,因对他经脉间游走的浩瀚内力感到奇怪,最近闭关研究他徒弟去了。 顾容瑾临走的时候只留了句,“严加看守。” * 常青从白玨那屁都没问出来,白玨却从常青那断断续续问出了不少自己想知道的。 譬如,顾老太师还活着,顾家的老宅还在,顾容瑾怎么就开衙建府分出去单过了? 常青神神秘秘,说是大人念旧,旧屋子总能想起旧时的人,心神俱扰,夜不安寝,还是太师和太后让他分出去单过的。 白玨心内呸一句,肯定是嫌老太师唠叨,又头戴孝子的名号,便将责任推给死去的人。顾容瑾少年时就是个焉坏焉坏的人。想当年老太师最爱的的一副晏大师真迹就是白玨弄坏的,白玨心里害怕求到顾容瑾跟前,顾容瑾卷卷卷卷好放回去,故意引了李盛过来翻看。李盛打开,哗啦烂了,顾容瑾面无表情语气笃定:“李盛,你把你外公的藏品弄坏了,快去赔罪。”李盛也是个憨的,答应一声,迈着两条小短腿就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