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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看到自己已经身处马车上,抱着她的人见她醒了,还得逞般露出一个大大的灿烂笑容时,她气得扶着额,直想给他一拳。 这混蛋,竟然直接将她打晕了带走。 慕容烬看出她生气了,立马笑容一敛,握着她的小手往自己脸上来了一巴掌,打完又温声哄道:“对不起阿照,你若生气,使劲打我出气就是,别闷在心里,会闷坏身子的。” “打你我嫌手疼!” 阿照白了他一眼,小脸阴沉沉的。 “那我让人折根木条来,你拿木条抽。”说着,他还真打算掀车窗喊人去折木条进来,好在被阿照伸手拉住了。 “行了,别给我卖乖了,堂堂一国帝王,你怕不是觉得惧内的名声,好听得很是不是?”阿照又白了他一眼,终是无奈地叹息了一声。 然而,慕容烬却是不在意得很,重新将阿照抱好,还颇得意道:“前不久有人告诉我,惧内是爱媳妇的表现,若是可以,我想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北燕皇帝慕容烬,就是惧内。” “我看你就是离宫太久,一天天的都开始说胡话了。” 瞧着他说得那么认真的傻样,阿照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起来,不再跟他瞎扯别的,伸手从怀里拿出在玉兰居就想拿出来的东西。 一个绣着几株不知是桃花,还是梅花的旧香包,扯开香包的线,从里倒出一把风干的安神草,而草中还夹裹着一枚椭圆的小令。 小令外边被一圈赤金包裹,只唯中间镶着一块拇指大小的紫玉,紫玉周身雕刻着凌霄花的纹理,那圈赤金的外侧,还刻有‘沉微’两个醒目的字眼。 看着那小令,还有小令上的字,慕容烬微微有些惊讶,疑问道:“阿照,你怎么会有魏国摄政王的凌霄令?” 不对,是阿照怎么会认识沈行洲? 魏国摄政王沈行洲,小字沉微,凌霄花便是他摄政王府徽令的象征。而阿照手里这玫金镶玉的小令,还刻有‘沉微’二字,怕是当今天下能持有的人,屈指可数。 见他惊讶,阿照不以为意,还略略嫌弃地看了眼小令,拿在手里甩玩了下,才小声解释道:“这就是沈行洲给我的啊,当年他亲口承诺过,日后我若拿着他的凌霄令去找他,他能满足我任何一件事。” 可惜这么些年,都没用得上的地方。 “所以你想去郓城,是想拿着这令去找沈行洲退兵?” “不然你以为我真想去送死啊!”阿照停下动作,全身软软地靠在他怀里,抬手摸了摸还有些疼的后颈,没好气道:“下次不等我把说完就敲晕我,我跟你没完。” 呃,他那不是怕跟以前一样,一个不留神,媳妇就跑了么! 虽如此,见阿照生气,他还是连忙保证道:“不会不会,不会再有下次了,绝对没有了。” 慕容烬干巴巴地赔笑着,见她后颈还疼,急忙轻柔地给她揉了起来,一边揉,一边小声地和她商量道:“阿照,去找沈行洲的事,等出了盛凉边境,交给我就好。你先回北燕境地,至于盛凉的事,等我回来解决,你莫要再劳心费神了,好好将身体养好。” 樊惊鸿说过,阿照现在的身体,就像一盏干枯了的油灯,若再不好好休养,蛊毒一旦再发作,谁也不知道何时会熄灭。 而他们,也依旧找不到将蛊毒引出的法子。 阿照知道他担心什么,却还是摇头道:“怕是不行,若旁人拿着令去,沈行洲定然会为难于人。再者,我与他这些年来,并未有书信往来过,若旁人冒然持令过去,他定会误以为是我遭遇了不测,令是被人夺去的。到时若是解释不清,以他的性子,定然会发难。” 闻言,慕容烬眉头微紧,迟疑道:“阿照……你,怎会那么了解他?” 他不是怀疑阿照与沈行洲有什么,而是四国皆知,魏国摄政王亦正亦邪,最喜谈笑间弄死对方,性格更是让人琢磨不透。 就拿当年魏国皇室内乱来说,他明明已经手握生杀大权,也能胜任那份尊荣,却在皇位到手时,又拱手相让于别人,自己则身居幕后,甘愿当个被世人诟病的摄政王。 若只是如此,哪怕被世人诟病,他也算不得是个恶人,相反也能称得上是忠君仁义。 然而,他却偏偏行事乖戾,特别是在面对自己的家族时,可谓是心狠手辣得很。 想当年,他当上摄政王的第一件事,做的不是光耀沈家门楣,也不是提拔家里的庶兄嫡弟,而是亲自颁旨,将自己全族流放贫瘠之地,终其一生都只能卑微地活着。 而这其中,包括他自己的亲爹亲娘。 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那么做,谁也不敢问,哪怕后来有些人从某些渠道知道了,也不敢私下议论,提都不敢提。 所以若说他是乱臣贼子,可他为魏国皇室平了内乱,推行了许多利国利民的政策,扶持的小皇帝也还算明君。 但若说他是良善之人,他对至亲都可以心狠手辣,对爱慕他的姑娘也能亲手毙命,好坏完全由心情,这样的人,又压根跟好人又挨不到边。 而当今天下,敢去了解他,或能了解他的人,怕是一只手指都数得过来。所以慕容烬才在听到阿照的话时,迟疑地问出心中所惑。 然而,阿照却并没有立马回答他。 马车还在官道上晃晃悠悠地行驶着,逆着光,有缕残阳从马车的竹帘外挤进来,阿照伸手抓了抓,没抓到,才笑道:“我不是了解他,而是我跟沈行洲,本就是一类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