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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掌柜的是真要替人担下这杀人之罪了。”云峤叹息。 “不不,”掌柜的一慌,又看了一眼王知县,一咬牙:“半月前,小人有个同乡,倒的确来找我要过一株,说是脚上生了些恶疮,想种一株在自家院里,好随时取用……” 王知县已有些不耐烦:“不想挨板子的话,便全说出来,公堂之上,哪容得你吞吞吐吐!” “王大人,”云峤道:“掌柜的不敢说,是因为这位同乡,如今正在县衙做事。” 他垂了眸:“就算他不敢说,大人难道不知道,县衙之中,祖籍怀南县的人是谁?” 王知县听到“县衙”两个字,脸色已经不太好看,却还是道:“去个人,将严明志传来。” 严主簿很快到了公堂,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深深作了个揖:“大人何事相召?” 他表面镇定,长袍下微微抖动的双腿和满头满脸的汗水却早已出卖了他。 原以为此事经了几道手,也算天衣无缝,谁知审来审去,终于还是审到了他头上。 人证物证俱在,严主簿并没负隅顽抗多久,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全招了出来。 “大人饶命,属下一时猪油蒙了心,想要讨好宋公子,才出了这馊主意……并没想弄出人命来,这,这都是意外啊……” 至此真相终于大白。 一切起源,竟只是王知县的新女婿宋函,为打压从前的青梅竹马,特意想出的阴损招数。 霍满月开的是花铺,严主簿来自怀南县,知道有一种毒草与金银花长相相似,便从同乡所开的车马行弄了一株来,又让丁文康带着孕妻去霍记花铺买了株金银花,为留下“证据”还特意让满月写了单据,半路上便让小厮将金银花换成断肠草,本想着过段时间,便借口丁夫人身子不适去花铺大闹一通,坏了花铺名声,将满月赶出桐县即可,谁知人算不如天算,丁府中崔姨娘略通医术,竟认出了这株毒草,又见丁夫人毫不知情的样子,灵机一动,竟为了腹中孩儿的前途,借刀杀人,害得丁夫人一尸两命。 丁文康不知此中缘由,原本也追悔莫及,但严主簿多次上门劝说,又用县衙后五年笔墨生意相许,威逼利诱之下,丁文康还是一咬牙将错就错,将罪责全推到了霍满月身上。 兜兜转转,这件案子里,最无辜的,便只有霍满月和丁夫人母子。 “我……我对不起我娘子和孩儿……”丁文康心防崩溃,放声大哭:“我不该为了讨好宋公子,听了严明志的话,反害得自己家破人亡……” 王知县这才明白,方才云峤说的那句“冒犯了”是什么意思。 他脸色铁青,放在惊堂木上的手指微微痉挛,既不说传宋函上堂,也没说放霍满月走,只垂着眼皮沉思。 正在此事,后面突然有人慌慌张张来报:“大人,夫人突然晕倒了!” 王知县如蒙大赦,立刻站起了身:“将一干人等先押下去,此案容后再审,先退堂。” 底下一众人面面相觑。 陈伯在身后不知所措,望着一步三回头被押走的满月,低声道:“这王大人怎么就走了?满月姑娘怎么办?” 云峤轻哼一声,眸中蕴满冰雪。 “先回去。” 他步履如飞,连陈伯都差点赶不上,很快到了家门外的巷子口,云峤却在一个卖鱼的摊贩面前停住了。 陈伯欲言又止,满月姑娘也不在家,公子就算想吃鱼了,谁又会做? 云峤跟那摊贩对视良久,突然道:“这几日辛苦诸位了。” 那摊贩也站起身来,恭敬地回复:“云公子谬赞,主子说了,但凡公子的事,便要当成他的事一样去办,这都是我等该做的。” 陈伯在一旁目瞪口呆。 第41章 陷入一个不安的梦境…… 这几天要查案, 时间又紧,哪儿那么多巧合,大多线索都是这些人查出来的。 三皇子手下暗探并非浪得虚名。 云峤面色不变:“我的意思是, 不光这几日, 大半年来, 你们在这日日夜夜守着,也的确辛苦了。” “不辛苦,”摊贩道:“云公子这大半年深居简出,倒省了我等不少事儿, 是我等该感谢公子才是。” 陈伯这才明白过来:“你们, 你们竟敢监视公子?” 他身上是有些粗浅功夫,但这些暗探无一不是武林高手, 怎么会被他看出来? 他好几次还看见满月在这里买鱼来着。 “不敢说监视二字,”摊贩仍旧有礼:“主子说了, 云公子为他的事儿受了罪, 为避免旁人加害,才特意命我等在此保护公子。” 三皇子心思缜密, 保护是一层,监视也不是假的——万一云峤为他算计的事情动了真火, 反而倒向五皇子那边, 也不是不可能。 云峤也不揭破:“替我多谢主子的好意。” 他并没说“你家”主子。 摊贩便明白了:“云公子果然是聪明人。” 云峤从袖中拿出一封书信来:“我有一件事,还需要主子相帮, 你们的飞鸽传书比驿站车马快, 还请暂借一用。” 他书信已备好, 像是早就预知了今日的情形。 摊贩忙将满是鱼腥味的手在身上擦了擦,双手接过:“必不负公子所托。” 县衙后院,王知县急匆匆过去, 便见到一名大夫从内室出来,见到他之后,连忙行礼:“夫人只是急怒交加,肝气上涌才晕倒,现下已经没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