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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在这边“对答如流”呢。 思绪微乱,又听身后人道:“你说什么?” “嗯?”他起身,抬高声音,“你都没听见?” “我这里水声挺大,你一直在说话吗?” “没,没有。”景樽心虚摇头,迟疑片刻,犹豫要不要把能听见师弟心里话一事告诉他。 他起初不说是为探知此人来历,如今已清晰,知这位师弟没什么坏心思,便不用提防,然而左思右想,又觉得若师弟知道,就会有意遏制自己的想法了,一个人连自己内心话语都要控制,实在是湮灭天性。 左不过他听见了任何话,也绝不会往外说,这般想着,那坦白的主意作废,他大声道:“我先走了,等你完全好了,就自己回房去。” 师弟应了一声。 景樽拨开屏风走出,想了一想,又在池上加了一道结界防止外人进入,也没立时走,在外驻足须臾,担心里面有事。 里面的确不大安定,那些疑惑思虑完,眼前又没有人来看着让他分心,阿酌只觉那灼热又明显起来,他彷徨不安地四处游,将自己埋在水中,蠢蠢欲动的冲动却依旧难解。 他知晓景樽还在外面,脑子一热,便喊了声:“师兄。” 景樽应了。 但却不动,他不能再走进去。 里面的人只喊了一句,没了下文。 景樽问:“你还好吧?” “我……”里面的声音不稳,夹杂着些喘息,犹疑许久后,才道,“没事。” “我知道你很难过,但这个我没法帮你,你忍一忍。” “以后每次都如此吗?”那声音微颤,忘了伪装透着无措。 “你也可以尽快寻得道侣,但……得需落月峰过目。” “不,不行,我才不会为了……为了缓解求偶期随便找道侣。”听那人定声道,“我能忍住。” 景樽又呆了会儿,听到那些低低压抑着的声音。 继而忽水花四溅,他一惊:“你没事吧?” 阿酌伏在池边,热意流窜,温泉的水荡漾起起伏伏在周身,他的神思已不太清明,声音也曲曲折折,柔柔软软:“师兄……” “我在。”景樽靠近了一步,衣袖在屏风旁拂动。 “我有事。”那倔强败下阵来。 景樽心一颤:“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里面的人又开口,语气里好似也浸润了水汽,清清浅浅若飘于云端,却又一字一怔,每一次都下定了惊天动地的决心。 他道:“师兄,我想要你。” 景樽覆在屏风上的手忽而收紧,清风吹过他的面颊,他闭了闭眼:“等你清醒了,就会后悔。” 话音落,忽听窸窣水声,迸溅到屏风上,鱼尾甩过,水珠四散,“咔嚓”一声,屏风被扫出一道裂痕,继而咯吱咯吱,慢慢向两面开裂而倒。 景樽睁开眼,看那人形鱼尾的师弟躺在池边,湿润的发丝贴在后背,迷离眼神看向他,带着些小心翼翼,颤颤巍巍伸出手来:“师兄。” 景樽走进去,俯身牵住那手。 掌心的手瞬间颤动,那含着水汽的双眸抬起,露出丝丝企盼与乞求。 他伸出另一手,想抚一抚景樽的面。 景樽别过脸,那手微顿,悬空须臾,却又伸过来。 景樽在他触碰到自己之前,挡住他,轻轻推回去,目光瞥向池上轻烟:“到水里去,听话。” “师兄同我一起去。” “不能为了求偶期随便寻道侣,你自己说过的。” 鲛人族虽容貌绝然,但素来专一,他们只认第一次在一起的人,此后每一次求偶期,也只有这一人可解,对其他人会有生理性排斥。 是以那些黑市上被买回去的鲛人,就算以后受尽虐待,也离不开买主。 可阿酌还不懂,此时也无暇去思量,他那被牵着的手反攥住景樽,牢牢不松:“我真的很难过,只让我抱抱你,求你……” 书中有记载,这时候与人相拥的确可以缓解求偶期症状。 景樽轻声叹气:“那你记着,不能用鱼尾缠我。” 阿酌点点头,拥着他翻身入水。 guntang的肌肤跌落在景樽怀中,阿酌只紧紧拥着他,好似焦灼无依的心有了倚靠,颤抖的身躯慢慢安静下来。 湿透的发丝绕在景樽的手臂,眼前人在皎皎月光之下,在微光粼粼的水面,轻轻捧起景樽的脸,迷迷糊糊道:“师兄你……真好看……” 景樽浅浅弯了弯嘴角,心道,你现在会不会看谁都很好看? 又见那湿润的唇慢慢覆来。 景樽想往后退一些。 可怀中人把他揽得很紧,他背后亦抵着池边的石,退不得。 而又忽然,他感觉到什么,脸色微变,连忙一拍水面凌空而起,旋转至池边落下,抚了抚衣摆,淡笑道:“师弟说话不算话。” 池中人迷惘抬眼,思绪已全然被热意覆盖,他紧咬着唇:“你别走……” 景樽眉宇轻蹙,俯身对他道:“我再由着你,只怕你真的要后悔了。” 他是魔修,从没说过自己是正人君子。 他轻轻抚抚池中人的头,起身挥袖,将那开裂的屏风复原,而自己走过屏风,抬头看了一眼结界,转身离去。 他并没有回房,而是转个方向,朝木浮桥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