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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陛下 第39节

    沈沣的神情有些变化,细微而晦涩,很难解释是难过,是失望,或是别的什么。

    他沉沉看着她,问她:“陆问君,我对你来说,是可以这么轻易,说不要就不要的吗?”

    陆问君是怎么回答的呢?

    她说:“爱情不就是如此廉价的东西吗。荷尔蒙的短暂激情,像火花和泡沫,漂亮是漂亮,都是不能长久的东西。别告诉我,你还想要我给你一个一生只爱你的承诺?沈沣,别那么天真。”

    -

    沈沣那天晚上离开后,没有再来过。

    那期间,他见过闻书景。

    他和闻书景有过几面之缘,大多发生在他到路安等陆问君下班的时候。

    他们从未有过交谈,但有些东西,一个眼神就明了。

    那天是闻书景主动找他。

    在一间茶室,他们面对面坐着。

    闻书景尝了口茶,评价道:“茶是好茶,可惜水温高了点。碧螺春用八十度的水泡最好,水温高了,味道就差点意思。”

    沈沣没动那茶,只说:“手法如果不合适,八十度的水温,未必比九十度好。”

    闻书景放下茶杯,双手放在交叠的腿上,上位者的姿态,打量他几眼。

    “你知道问君现在的处境吗?”

    沈沣没说话。

    陆问君在家很少提工作上的事。

    “女人年轻漂亮,有时候不是什么好事,反而成了她的弱点,公司的老古董不服她,还有些烂□□,妄想啃一口天鹅rou。她在公司四面楚歌,你能为她做什么?给她做做饭,接送她上下班,陪她谈着没什么营养的恋爱?”

    闻书景笑了声,手指在茶杯上有节律地点着,表情有些鄙薄,“这些事情,对她毫无价值。”

    他和陆问君有着相似的傲慢,来自于雄厚家世奠基的底气。

    沈沣不为所动:“有没有价值,不是你来判定。”

    “她现在对你也许有几分喜爱,不过是养条宠物而已。只会听话的宠物太无趣,像你这样不容易驯服的,养起来才有意思。你真当她爱你这个人,爱你一穷二白的人格,爱你赤贫如洗的灵魂?”

    闻书景眼神讥诮,“像你这样的人,满大街都是,长得有几分姿色,才得她青眼。皮相的吸引力能维持多久?等新鲜感过去,你还剩下什么?”

    那是最炎热的盛夏,茶室开着空调,冷风从背后吹过来,渗入皮肤底下。

    同为男人,闻书景知道他的命门在哪里。

    他最后道:“问君是一个很有抱负、也很优秀的女人,我想你也知道这一点。她以后一定会走到更高的位置,到时候站在她身边的,应该是一个配得起她的人。你觉得你有资格吗?”

    闻书景离开之后,沈沣独自在茶室坐了很久。

    到天色压黑,到热茶变凉,失去最后一点温度。

    他去了陆问君的公寓。

    并没想好要对她说些什么,但那个时刻,他想要见到她。

    沈沣打开门,家里灯亮着。

    他没有看到陆问君,看到出现在那里的纪舒。

    沈沣站在门口,门在背后合上,玄关的光线隔绝,将他笼罩在阴影里,看不见神色。

    他问纪舒:“你怎么在这?”

    “我……”纪舒有些慌张,也有些局促,支吾答不上来,下意识朝书房看了一眼。“我找陆小姐有点事。”

    她和纪舒之间有什么事?

    沈沣甚至不知道,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陆问君和他的同学,什么时候认识的。

    闻书景的话在沈沣脑子里盘旋。

    不过是养条宠物而已。

    若论皮相,纪舒更清秀几分,在系里女生缘一直不错。

    他在陆问君出来之前走了。

    -

    陆问君那儿,沈沣的东西很少,几件衣服和几本书。

    因为太少,她过了很久才意识到,他的东西已经都拿走了。

    沈沣没有和她联络过,那次争吵就是他们最后的对话。

    他的不告而别让陆问君有点不快,于是也从未主动联络他。

    陆问君没有想到,再得到和他有关的消息,是沈爸爸的死讯。

    她回去参加葬礼,沈沣穿着孝服跪在灵前,沈棉趴在他腿上,哭得整张脸都肿了。

    见到她,沈棉哭得更惨烈,大声冲她喊:“都怪你!”

    “沈棉!”沈沣喝斥制止,将她抱了回去。

    陆问君上了注香,跟着下葬的队伍,目睹全程。

    直到所有仪式结束,哭丧的人们相继离去。

    沈沣一个人半跪在竖起的墓碑前,将一本书点燃,扔进金纸银纸未灭的余烬中。

    《the long goodbye》

    她曾在那里面夹过一张字条。

    陆问君远远站在杨树下,没有动过。

    沈沣起身,他们望着彼此,中间隔着十余米的距离。

    陆问君问他:“你搬走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现在翅膀硬了是吗?”

    空气里飘荡着纸质燃烧后的气味,沈沣立在那座新坟前,静默看着她。

    三年时间,他身上的少年感无声无息褪去,站在那里,已经是成年男人的样子了。

    很久,他才在林间的风声里,开口说:“陆问君,我们分手吧。”

    好半晌,陆问君才扯唇冰冷一笑:“果真是翅膀硬了。”

    沈沣转身,顺着小路向下走。

    陆问君在他身后问:“沈叔为什么会突然过世?什么叫,‘都怪我’?”

    沈沣脚步没有停顿,也没有转身,只留下一个背影。

    他说:“和你无关。”

    陆问君想知道的事,早晚会得到答案。

    沈沣从陆问君公寓搬走之后,回来过一趟,告诉家里,很快会公派出国留学。

    沈爸爸问起陆问君。

    他们两人的事,从没跟沈爸爸说过,但他早就看出端倪。

    沈沣情绪很低,沉默之后说,可能会分手。

    他起身回房间,沈爸爸默默叹了口气。

    他瞒着所有人,去了矿上工作,攒下钱汇给沈沣,要他给人家女孩子买件像样的礼物,不要亏待人家。

    也就是在汇钱的那一天,矿上发生小事故,他因为腰伤没能及时逃出来。

    -

    沈沣出国的那天,沈棉和舅舅舅妈在机场送他,沈棉抱着他哭得眼泪哗哗,沈沣摸她的脑袋,温声交代事情。

    陆问君站在很远的地方,看着。

    她转身离开。

    沈沣似有所感,朝那个方向望去,只看到人潮攘攘。

    陆问君走出机场,开车回去时,天边晚霞灿烂。

    忽而想起,她和沈沣带着沈棉一起去爬静霞山的那天,也是这样的好天气。

    第28章 .28你偷拍我?

    陆问君早上起来又黑了脸。

    她换好衣服,要走,被沈沣拽住手腕:“先吃早餐。”

    他叫的酒店服务,两份食物已经摆在餐桌上。

    陆问君脸上跟结了层霜似的,冷冰冰讽刺他:“沈总还吃得下。”

    她明显在生气,一大早不知又被什么惹到。

    沈沣看她,视线往下滑过颈侧,停留一瞬。

    她脖子右侧多了个印记,被衬衣领口遮了一半,若隐若现。

    沈沣抬手拨开她领子。

    应该是昨天被他那一口咬的。

    不上不下的位置,不算大,但有些明显。

    陆问君不痛快,啪地一下拍掉他手,脸色很臭:“沈总年纪一大把,还干这么幼稚的事。”

    “抱歉,昨天没注意。”

    陆问君嘴角勾出一个冷笑:“我怎么听不出你有歉意呢。”

    “那就当我没有吧。”沈沣说。

    陆问君被他突然的厚颜无耻噎住,沈沣拉她到餐桌前,让她坐下,自己走到对面去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