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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章:不知幸否谁又爱谁

    那张信纸被狠狠握住,因为太用力,所以手指都扣出一个印子,纸张早已经陈旧,一下子就散开成了一个细碎窟窿。

    蔓生还半蹲在地上,她低着头在捡起这些洋洋洒洒的信件。只因为他的质问来得尖锐,让她止住动作——

    “这不是属于我的。”蔓生轻声说。

    尉容垂眸,满目的信封上两人的名字那么清楚,更是不容作假不容狡辩,“我的眼睛还没瞎,我看得见!这些是你写给他的信,难道不是你寄给他?”

    究竟是有多少的信件,在当年被寄出,又在什么时候被寄出?

    “是我写给他。”蔓生又是轻声说,“但早就不属于我……”

    偏就在这个时候,手机猛然响起铃声,将她的声音打断,也将她所有的话语压制——

    这个刹那,铃声在藏经阁内惊动响起,竟像是逼着人去理会!

    尉容直接按了接听,他一双眼睛自始至终都盯着林蔓生,朝那头冰冷质问,“什么事!”

    电话那头却突然沉默,而后小心翼翼呼喊,“……尉容?”

    那是——霍云舒!

    “云舒?”尉容的男声这才平缓沉然,“怎么了?”

    听到那声呼喊,蔓生看着满地的信件,眼前却一片空白。即便到了襄城,他和她还一直保持着通话。

    蔓生不想让自己再多想,耳畔却零星传来他的声音,“好,我知道了……没事,我很好……”

    原本以为到来襄城后就可以平静的心,原来在和他相遇后,一刹那又会忍不住翻江倒海。

    她不愿意再去在意,所以只当作没有再听到,还是快些捡起信件。

    “尉容,襄城是座什么样的城市?周末有出去游玩吗……”霍云舒还在那头询问。

    尉容却有些听不进去了,低声一句,“云舒,我回头再联系你,先这样……”

    摁了挂断将手机收回,尉容一低头见她还在收起信件,那么仔细的一一收回到木盒里,竟是愈发烦闷,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拽起,“你的合理解释就只是这些?”

    他凭什么刚和霍云舒通完电话,就来继续质问她?

    蔓生被他拽的生疼,但在此刻她忍耐着,深呼吸一口气抬眸对着他说,“这是我的事!和你无关!我不是非要向你解释不可!”

    一张清冷秀气的脸庞对上自己,她眸光冷凝,直直望着他!

    “你现在是找到新靠山了,所以翅膀硬了想飞?”尉容一张俊脸在藏经阁的灯火映衬中愈发冷厉,没有了一丝暖意,“我让你解释清楚——!”

    许是因为他的男声太过冷峻,所以惹来外边看守的小和尚敲门察看,“两位施主,发生什么事了吗?男施主,不可以这样对待女施主……”

    “出去!这是我和她私事!出家人少管俗事!”尉容眼眸一瞥,冰冷的视线让小和尚骇然!

    当下没了办法,小和尚才又退了出去。但是唯恐他们争执不休,所以一转身离开藏经阁去请示住持大师。

    尉容复又沉眸以对,“你刚刚进来的时候,还说你是来还东西,为什么对外面的小师父说你是来借经书?林蔓生,你心里有鬼!”

    “为什么怕被人发现?”尉容步步紧逼,不将她逼到悬崖边就决不罢休,从前不曾询问的爱恋,在此刻终于脱口而出,“林蔓生,当年你喜欢他,你现在承不承认!”

    ……

    她是说了谎,但只是不想被旁人误会。

    有些回忆早就封尘,可是当再次面对何佳期拿给她的这些信件,过往片段全都从脑海里跳脱出来,让她不知要如何是好。

    此刻,他的质问又将蔓生带回到过去——

    喜欢他。

    喜欢顾席原。

    年少时候的相伴,那些光阴太温暖,暖到让人每次想起都会觉得像是阳光,蔓生自己都不清楚何时对那个少年动了心思,不再是继兄的身份,而是一个男孩子。是她憧憬着,满心的爱慕,所有的热烈都被掩藏在心底,却从来不曾诉说过。

    那一份来不及诉说的感情,早已被斩断,时隔至今再被提起。

    蔓生眸光镇定清澈,回顾过往终于大方回应,“我承认。”

    她承认了!

    她竟然会承认,当年的她,是这样喜欢着一个人!

    思绪凌乱拧作一团,尉容冰冷的目光紧锁她的脸庞,半晌都没有半句话,只是将手一扬,耍开了她的手!

    “林蔓生!如果当年你这么喜欢他——”阴霾间开口,尉容道,“为什么还要和温尚霖结婚?”

    蔓生被他一问,隐约间记起那一天的咖啡馆。

    她和他面对面而坐,想要说些什么,却好似也没有办法再多言。

    终究还是她道:顾席原,我要结婚了。

    只是一句话,就彻底砍断牵攀,再无牵扯!

    “你可以告诉他,你不想嫁给温尚霖!你也可以告诉他,那只是一场意外一次设局,你根本就连自己都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为什么还要在当年选择一段被安排的婚事!”尉容连番的追问,逼得人窒息。

    为什么没有?

    如果非要找一个原因,那么在当年,或许就已经懂得——

    “不是每一个喜欢的人,都非要走到最后。”蔓生女声沉静神色淡然。

    “轰——”一下像是被砸重,让尉容定住不动。

    所以,不是因为不爱了,而是因为不能?

    蔓生沉默着,复又蹲下,将那些信件一一收起。等她站起走到他面前,将他手里还握着的那张信纸也轻轻拿过,折好放回木盒内。

    心底一股火愈烧越烈,尉容再度开口,“把这些信件扔掉!”

    蔓生一愣,她捧着木盒子道,“不行……”

    “我让你现在就扔!”全无耐心,杂乱如窗外风打树叶,尉容喝令!

    “你懂不懂尊重!”蔓生只想将木盒放回原位,尉容冷声道,“我的字典里没有这两个字!”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藏经阁的木门被猛地推开,“咯吱——”声作响!

    一道身影疾步入内来到经文架的过道里,顾席原一下停步,只瞧见林蔓生被他紧紧抓住,迎面对着尉容沉声喊,“放开她!”

    “来的正好!”尉容却是一笑,“顾总,没想到你有恋物癖!奉劝你立刻处理干净!”

    ……

    顾席原定睛一看,才发现了林蔓生的手中,还捧着一个木盒子。

    那是他存放信件的盒子!

    蔓生一边甩不开尉容,一边慌忙回头,对上顾席原却不知要如何诉说,“这些信……”

    “是我的!”顾席原直接接话,阻断她的声音,“这些信,是蔓生写给我,我不想扔,就想好好保管,难道不可以?”

    “你一个名义上的继兄,和林家没了婚姻这层关系后,还要保留继妹的信件,这么多年还真是病的不轻!”尉容冷声笑说,“顾总,我劝你还是去看看心理科,或者找这里的住持大师多参悟佛法,这样才能治病!”

    “细心保管一个人的信就是得病?”顾席原凝眸说,“我看你才是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你一次两次这样对待她,一边绑架她不放,一边对别的女人好!你没看见她很难受吗!你给我放手!”

    顾席原说着,疾步上前握住林蔓生的另一边手臂,试图从他手中将她解救!

    “该放手的人是你!”尉容根本就不肯松开手。

    藏经阁外小和尚瞧见顾施主前来后竟然争吵的愈发厉害,焦急之下,他只得敲响藏经阁的钟鼓!

    夜里的钟鼓一响,众人都被惊醒!

    传递着一个信息——藏经阁出事了!

    阁内两个男人就在过道里相争到底不可开交,蔓生被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一动也动不了,还要制止两人继续可能会有的肢体冲撞!就在他们互斥放手的时候,存放有信件的木盒子再次掉落在地!

    这一次,信件没有再飞出,只是随着木盒砸在递上,倾倒而出洒了一地!连带着,经文都从书架上掉落,飞落在三人的身上,随即落在递上,简直一片狼藉!

    “好痛……”蔓生忍不住出声,然而尉容和顾席原两人根本就不愿松手!

    “就在这里——!”藏经阁外突然响起小和尚的声音,是他请了另外几人到来。

    突然一下子,藏金阁内闪入一行人。

    正是赶来的尉孝礼和何佳期等人,还有一起到来的住持大师。

    “怎么回事?”尉孝礼立刻追问,又见他们两人抓着林蔓生不放急忙喊,“你们都放手!”

    何佳期被这一幕惊到,顾席原的手紧紧握住林蔓生,他的脸上有着一抹她从来不曾瞧见过的坚决!

    “顾总!请放手!”尉孝礼只得相劝,又是朝尉容喊,“二哥,你快放手!”

    “你该让他放手!”尉容回道。

    顾席原丝毫不动,“你才是该给我放手!”

    这要怎么是好?两个人都犟在这里,最痛苦不堪的唯有林蔓生!

    “两位施主,快平心静气……”住持大师上前相劝,“你们瞧,女施主已经疼的皱眉,你们还是快快放手。”

    众人去瞧,林蔓生果真是痛楚难忍!

    “要放他先放!”两人竟然异口同声说!

    再次僵局,住持大师想了个主意道,“那不如这样,我念三声阿弥陀佛,两位一起放手。两位施主都是聪明守信的人,不会出尔反尔。”

    “好!”尉容应了,顾席原也是同意,“就这么办!”

    住持大师开口连念了三声“阿弥陀佛”后,两人果然同时松开手。蔓生的手感觉快要断了似的,几乎支撑不住自己,只能扶住经文架!

    “林小姐!”何佳期喊了一声,上前扶过林蔓生。

    “我没事……”蔓生轻声说,她让自己站稳。只是此刻惹来这样大的风波,一时也没有办法平息,她只能道歉,“对不起,住持大师,是一场误会……”

    “尉容!有什么事情你只管冲着我来!我不许你对她动手!”顾席原却冷声说。

    “真是能说会道!好像你就没有对她动手!”尉容笑了笑,“顾席原,你最好离她远一点!她不是你能觊觎的女人!”

    众人听闻,只觉得实在是混乱不堪,在寺庙之中儿女私情实在太不庄重,可世间从来都有痴男怨女,住持大师心善,只为化解恩怨,“两位女施主,还请先回房间吧。”

    蔓生迟疑着步子,但是又不好违背住持大师,她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何佳期看了顾席原一眼,也随后离去。

    “顾施主,还有尉施主,今天你们有缘来小寺,不如再给我一个薄面,不要大动干戈。”住持大师劝说着,两个男人这才收了声。

    最后,尉孝礼上前喊,“二哥。”

    “住持大师,今晚是我打扰。”一瞬后,尉容这才开口,却是凝眸瞥过顾席原走出藏经阁。

    楼阁内,只剩下顾席原还在,以及后方处的住持大师。

    小和尚迅速将经文捡起,住持大师也将地上的木盒拾起轻轻一佛尘埃道,“顾施主,那位女施主就是你心中的执念吧。”

    顾席原仔细接过木盒,他的手碰触过盒子,默然间点头,“大师,我还是没有做到您教我的两个字。”

    放下实在太难。

    太难。

    ……

    尉孝礼跟随尉容返回厢房后,就将宗泉请离,门一带上,尉孝礼不禁道,“二哥,这里是寺庙,你刚才这样实在反常!”

    这哪里还是从前如行云流水般从容的尉容?

    狂躁的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

    怪不得林蔓生会那些形容词来谈起他,实在太契合,一点也没有错!

    尉容站在月光下,他抽了支烟,却是面色沉静,已不复方才的狂怒。

    尉孝礼走近他又是道,“难道这位顾总的出现真让你这么在意?”

    星火燃起一个光圈,只是沉默深吸着烟草。等待许久,尉孝礼都没有等到他回声。直到一支烟都快要抽完,尉容才低声说,“是不是他,根本不重要!”

    尉孝礼更是愕然。

    如果不是因为那位顾总,他又为什么要这样动怒?

    可是转念,却仿佛才明白其中深意——其实和顾席原本身并没有关系,只是但凡和林蔓生有关,他就会失控!

    思及这一点,尉孝礼愈发震惊!

    外人面前,哪怕是尉家之中,犹如独行侠隐士一般的尉容,竟然会这样情绪外露!

    不知是幸事,还是不幸。

    深夜中,独自一人的厢房内,尉容静静抽烟。

    方才一切还在回响。

    原来她也有这样炙热的爱恋,放在心底却从来不曾透露提起半个字。

    就像是被封尘的往事,如果不相遇就不会交集,如果不交集就不会有今时今日的一切!

    可她,怎么能这样喜欢另一个人?

    ……

    “副总?发生什么事情了?”余安安刚才在洗澡,所以没有赶去藏经阁,更不知道发生了何事。等到洗完澡出来,就瞧见林蔓生和何佳期一同归来。

    蔓生回道,“没什么,早点休息吧。”

    余安安也只能“噢”了一声,但是看见程牧磊在院子外边,她追出去喊,“小石头!刚才怎么了?”

    程牧磊赶去藏经阁的时候,林蔓生刚好出来,所以他也不知情,“我也不知道……”

    终于回到房间里,蔓生感觉像是经历了一场战役。

    何佳期默了下,开口说道,“林小姐,对不起!”

    她的道歉有些突然,却也在意料之中,虽说是因为何佳期而起,但也不全是因为她,蔓生回道,“他脾气不好,所以才会吵起来。”

    这个他,当然不是指顾席原,而是指尉容!

    何佳期又是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在那里……”

    原本并没有想过要发生今夜这样的争执场面,可当何佳期悄悄取走木盒后,一切似乎都已经来不及。

    难道,这真是的天意!

    虽然何佳期并不想看见这样的情形发生,但这未必是一件坏事。至少,从今天以后,或许他们每一个人都能更坦然的面对各自。

    两人将被子平铺,就要准备入睡。蔓生一动手就发现手很疼,她险些抬不起胳膊,何佳期急忙去瞧,“怎么了?”

    衣服袖子被撩起一看,何佳期发现她的手臂已经淤青!

    再看向另一只手,也是同样!

    那两个男人竟然这么用力!何佳期说不出何种滋味,这究竟是有多在乎?

    何佳期道,“我包里随身带了跌打药膏,给你抹上……”

    涂抹完药膏,蔓生朝她道谢,却也有困惑,“何小姐,其实我很佩服你。”

    何佳期笑着问,“佩服我和他已经离婚了,却还在外面装成是夫妻?”

    这的确是蔓生为之称奇的地方,“哪怕是现在,你们关系也挺好。”

    至少没有争锋相对,也没有互作仇人老死不相往来。这样的相处,不是伪装,是能够亲身感受察觉。

    “我倒是佩服你,那位尉总可不是好相处的。”何佳期笑着说,表面斯文绅士,骨子里却恐怕是深谋远虑到让人防不慎防。

    一边说着话,一边都平躺下来盖上被子,灯已经熄灭,寺庙内的夜静的出奇。

    对着漆黑的厢房,何佳期道,“但是不管怎么样,我和他离婚已经是事实。”

    她们两人本应该没有往来,却因为聚在此处,因为一个人而有了交集。为什么还能够平心静气的相谈,谁也不知道,却像是路人知己,相逢后竟有些惺惺相惜。

    寂静之中闭上眼睛,谁也没有再出声,就这么好似睡了过去。

    夜里,蔓生闭着眼睛,她不知自己在想什么。

    朦胧中记起许多事,所有镜头的最后,却定格成一片空白,全都静止于他那一声云舒。

    ……

    昨夜一场闹剧过后,好不容易一夜安宁,等次日醒来众人再碰面,虽然没有再争执,气氛却显得这样僵持古怪。

    膳堂内用过早餐,聆听了一场佛法。佛经让人愈发宁心静气,住持大师以佛法宽慰众人。一直到午后才相送到庙堂门口,住持大师微笑说,“希望几位施主有缘再来小寺。”

    “谢谢大师。”众人都是道谢告辞。

    等走出寺庙,众人一路下山。

    山脚并不太远,很快就抵达了,尉孝礼心中却是迟疑,晚上顾家的私人宴会,到底是否还要一起出席?

    何佳期却微笑道,“今天晚上家中设宴,尉总,尉常务,还有林副总,请务必一起到来,我等着你们。”

    顾席原望着一行人,视线也落向林蔓生。

    自从信件一事被揭晓后,清早到此刻,顾席原还没有和她私下说过一句话。

    尉容瞥见那道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当下说道,“顾太太请放心,我们一定会到齐!”

    众人就要上车返程,宗泉突然接到一通电话,让他惊异。挂了线后,他立刻回道,“尉总,是云舒小姐来襄城了!她现在人就在酒店!”

    ……

    从寺庙返回襄城,进了城区后便暂时分道扬镳。

    尉容一行,则是回了酒店。

    返程的路上,蔓生坐在后车座一直没有出声,余安安却万分郁闷道,“那位霍小姐怎么像尉总的影子一样,尉总到哪里,她就到哪里!”

    这边刚到酒店,就在大厅内瞧见两道一直在等候的身影。

    是周博朗陪同霍云舒到来!

    霍云舒坐在轮椅上,比起从前,她脸上的笑容灿烂许多。

    看见他们归来,霍云舒朝众人点头,又是望向尉容,她没有开口呼喊,只是微笑。

    可是同时,客房部经理也已经带着几位穿着职业装的女人迎了上来,“尉总,您请的化妆师都已经到了,还有礼服也有按您要的要求准备,您看看是不是满意?”

    尉容没有瞧一眼,一边朝霍云舒走过去,一边吩咐,“替她装扮好!”

    尉总身边只有一位女子,客房部经理也知道林蔓生的身份,“林副总,您这边请!”

    蔓生有些发懵,却瞧见他已经朝霍云舒走了过去。收回视线,径自入电梯,远离那一幕。

    一行人分了两部电梯直上,尉孝礼和蔓生在同一部电梯内,“霍小姐来了,你不去打声招呼?”

    “他去了,已经够了。”那些虚伪的假象,现在蔓生再去应对,仿佛没有了资格,更觉得疲惫。

    等进了套房里,那几位化妆师小姐已经簇拥而上,围绕在林蔓生身边打转,“我们来为您打扮,您看看喜欢哪件礼服?”

    蔓生停下步伐道,“我自己带了礼服,也会自己化妆。”

    “林副总,就让我们来替您装扮吧!不然我们完成不了任务会挨批的……”几位化妆师不断哀求,蔓生并不想为难她们。

    她干脆坐下闭上眼睛,任由旁人为她上妆,为她画上夜宴的精致面具。

    ……

    “林副总,您觉得这件怎么样?”一个妆容就花了许久,等到再将衣服换好出来,蔓生刚想照镜子,却发现外边的厅里,有人已经坐在沙发上,正是尉容!

    他不是在陪霍云舒,为什么又上来了?

    “尉总!”几人纷纷敬畏呼喊。

    尉容抬眸看向她,蔓生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件物品在被检查……

    “换!”他一声令下,化妆师立刻将她请回房间内。

    但是在接下来的过程里,蔓生换了一件又一件礼服。

    只因为每次换上一件礼服后,他唯有一句,“换!”

    就这么来回继续着,眼看着傍晚来临天色渐黑就要赴宴,蔓生穿了一件珠白色长款礼服。

    蔓生再次来到他面前,不等他开口,她说,“这条就可以,我不会再换!”

    这一次,很意外的,他却说,“也是,你穿什么都好看。”

    旁人听来是夸奖,可蔓生却觉得有些莫名的寒冷。又是突然,他已经起身走向她。

    蔓生来不及反应,他直接走到她面前喊,“口红给我。”

    化妆师一愣,立刻递上。

    下一秒,蔓生的下颚已经被他扣住,是他为她描唇!

    他修长手指,缓缓描绘,将口红补上最美的色泽,这一幕太动人心魄,所以一旁的化妆师都惊住了。

    唇膏已经染上色,尉容低声说,“这样就更好看了,让顾总也瞧一瞧,你在我身边有多美。”

    所以他才安排了这一切?

    蔓生挥开他的手,沉默退后一步。

    “容少……”此时宗泉放缓了步伐而来,“蔓生小姐,该出发了,孝礼少爷已经先在大厅等了。”

    今日的家宴,没有多人前往,不过是尉容、尉孝礼和林蔓生三人。派车方面,程牧磊不知道林蔓生是否要独行一辆,所以他也备好了车等候。

    谁知等出了酒店后,尉容道,“她和我一辆车,把车开走。”

    车子徐徐出发,一起出发前往顾家别墅。

    ……

    沁园居是顾氏的祖宅,也是顾家当家人才能入住的居所。今日的夜宴就设在沁园居中,听闻多年以前住在这里的并不是顾席原。

    极富古韵的老宅子,进去后一长串的青石板路,绵延至主栋。

    虽然是家宴,但是显然比起私人的聚会要隆重许多,名流云集非富即贵。

    堂中央正是宴会主人顾席原和何佳期。

    作为宴会主人的顾席原,绝对是众星拱月的焦点。他本就生的一张英俊脸庞,难得的是罕见的成熟清澈,就连眸光都是澈亮。只是微笑间,那股气势纵然内敛着,却还是透杀而出。

    何佳期一身绝艳礼服,配了优雅发髻,是标准的大小姐打扮,作为顾太太,她是这样合适,也是这样的美丽动人。

    何佳期和顾席原一起招呼着客人,忽而她道,“我知道你有很多话要对我说,但是现在也来不及,等宴会过后我给你时间。”

    此刻,顾席原默许了。

    “他们来了。”何佳期说着,顾席原亦是抬眸望去。

    ……

    一行三人而入,左侧是尉孝礼。尉家的三少今夜频添几分儒雅,谦和英俊,一贯的潇洒英姿。

    居中那一位更不在话下,正是尉氏当家人!

    尉容的出现,惹来周遭绝对注目。

    这个男人一袭修身西服黑白两色,却比周遭男人醒目分明,更因为生了极高的身形,再加上那一张出众的俊艳脸庞,引来人频频瞩目。世人都会感叹,上帝在造就每一个人的时候绝对不平等,怎么可以有人这样鹤立鸡群的非凡姿态!

    同时让人好奇的是,则是他身边的那一位女伴。

    是由他挽着手慢慢入内。

    化着精致妆容,涂抹正色口红,一抹艳丽的颜色。一袭拽地白裙优雅,缎面是极其挑人也不易穿着的礼服材质,需要绝佳的仪态和站姿,却见她步履轻缓,脊背处划过一道优美的曲线,从后颈一路到腰间十分婀娜。

    在场顾太太华美端庄,那么这位突然出现的小姐竟像是穿了嫁衣的新娘一样,只因为白色实在让人浮想联翩。

    只是气氛却有些不对劲?

    为何居中的男人不苟言笑,俊脸冷的让人心惊,却也让人尖叫!

    尉孝礼这几日,一直觉得自己实在是不该随行,他看看尉容,绝对是昨夜的后遗症,今早起就没见他正常笑过!

    “顾总!”尉孝礼率先出声,“顾太太!”

    顾席原应声问候,何佳期笑道,“保利尉总,还有尉常务到来,今天我们顾家真是蓬荜生辉!还有锦悦林副总,欢迎!”

    顾席原看着林蔓生,他发现她的装扮太好看,一如从前瞧见过的白纱模样,这样神似。

    众人这才知晓三人身份,那两个男人竟然是这样了不得!

    一位是常务,一位更是总经理!

    那么他们就是尉家两位大少!

    就在宾客们为此议论纷纷的时候,夜宴也即将拉开序曲,顾席原当着众人道贺,“今天非常感谢大家到来寒舍,除了是宾友相聚,也是为了之前慈善拍卖会顺利举办答谢,谢谢各位所付出的每一份爱心!”

    夜宴氛围热烈欢庆,当顾席原致谢过后,何佳期又是开口道,“今天除了感谢各位前来,也有一件事情要宣布。”

    掌声渐止,众人都凝眸聆听——

    可就在当下,何佳期扬唇,突然说道,“我和顾席原先生在经过慎重考虑友好商议后决定和平分手,所以今天不只是为了庆贺,也算是我们的分手派对!是的,我和顾先生离婚了——!”

    此刻就像是在过山车,当车子升到至高点,突然急转而下,这样的猝不及防!

    众人全都僵住,唯有何佳期微笑着。

    她的视线扫过凝眸的顾席原,又望向宾客之中的尉容和林蔓生两人。

    仿佛,她是在说:谁爱谁,现在终于都可以再重来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