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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想,宴绥心里更憋屈了,偏他还不能直言拒绝,咬着腮帮子默默看了两人一眼,疏离地道了声“嗯”便负手而去。 嘉回盯着他的背影,喃喃道:“这是闹哪出?” 实则宴绥也是有些心事在身上,他对林掌柜说的话还有些揣摩不透,欲改日找个机会再去一趟城西,但此刻又起了折返的念头,心里按奈不住,小跑着往胜安堂的方向奔去。 嘉回拣了本带有传奇色彩的神话奇书去大堂里细读,但坐了没有半刻钟就被冻得缩手缩脚,这里背阳寒气重,没有一点取暖的工具恐怕很难撑过半个时辰。 小少年见不得仙女jiejie受委屈,跳着跑去后院里烧热水,店里条件差,勉强只能灌个汤婆子,嘉回还来不及拦住他,便咻的一声看不见影了。 她嘴巴半张又只好慢慢阖上,等待的功夫去看后头那扇大屏风。 许是察觉到了她的打量,屏风上的身影也轻微晃动了一下。 她左看看后院,右看看屏风,心中实在好奇,便抬脚想去探探究竟。 刚一走进就迎面佛过一阵凉风,内里竟比外间还要阴冷,但胜在采光极好,花窗半开,隐约飘进半抹暖阳,窗边一方简易书桌,桌后有一青年端坐于此,他手持狼豪,正伏案快速誊抄着书卷,听见靠近的脚步声,也只是略微抬了下眼皮,便又继续做着手上的活儿。 大抵是天气寒冷,他写下几行字,就要把手放至唇边,轻呵一口热气,再用左手搓热,等恢复了知觉,才又重新提笔。 一篇文章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他这般磨蹭下去,其实要比往常慢上小半个时辰。 但明年开学在际,他需得攒够足份的束脩,朱夫子仁至义尽,给予了贫寒学子诸多的便利,他已经不想再让夫子为难。 当然也有一种强烈的自尊心,他不想被人议论是走了捷径入的学。 只在短暂的思虑间,窗户就被人轻轻阖上。 最后一丝冷风被隔绝在外,他笔尖微顿,待从细微的声响中缓过神来,忙直起身子,看着眼前的女子。 嘉回半俯着身,盯着他手中的书卷,浅笑妍妍道:“怪不得屋里这样冷,窗户大打开,吹得人眼睛都酸了,你坐这儿这么久,都没发现吗?” 他没回话,半晌,在喉咙深处低低应了一声:“嗯。”然后又低下头去翻弄着被风吹过稍显凌乱的纸笔。 又是一个闷葫芦,嘉回心里暗暗道。 罢了,他不说话,她也不打搅他,只是低头看他誊写,一字一句,比自己读书还要认真,但是文章过于晦涩难懂,她看了一会就自知无趣,转头出去了。 嘉回欢快的脚步声离去,窗户又被重新打开,伴着丝丝寒风灌入室内,青年垂眸看着远处,心想,冷才好呢,越冷头脑越清醒,太过于温暖只会让人迷了心智。 作者有话要说: 男配终于出现~ 第五十五章 季咏思在这家书屋里待了多年,掌柜的与朱夫子相识,便得了他的提点给季咏思行个方便,是以他能有此机会赚个外快来补贴家用。 他性格淡漠,不爱说话,也没什么朋友,强烈的自尊心时常把身边人推之甚远。 嘉回方才的举动其实已经影响到他了,但考虑到她与那位大人的关系,他也就没多在意。 那位大人则是宴绥,不久前曾在远山书院与他打过照面,便也因此存了些印象,刚刚宴绥只开了一个口,季咏思便听出了他的声音。 只是季咏思猜不透嘉回的身份,她能让郡守大人近身的官差都毕恭毕敬,想必也不是个普通的人物。 这般想着,那头的嘉回也坐不住了,她捧着个圆鼓鼓的东西又折返回来,假借挑选的名头慢吞吞移到季咏思跟前,以为对方瞧不见似的把东西塞到他怀里。 胸前被结实烫了一下,季咏思胡乱用袖子兜住,低头一看,才发现是一只热乎乎的汤婆子。 他把掌心抚在上面,guntang的触感瞬间包裹住整个手掌,手指的伤口遇热发痒,季咏思心头也跟着一烫。 没有人能够拒绝这股温暖,他也一样。 嘉回还是那个笑盈盈的表情,“我跟店里的人都说了,往后只要你过来,便会提前给你备好手炉,这屋子实在太冷,再这么下去怕是会生冻疮。” 她话音甫落,季咏思就悄悄蜷起了指节,他惊叹嘉回的心细如发,面上还是不动声色道:“嗯。” 果然是三句话打不出一个字来,嘉回觉得没意思,只好道:“那你忙吧。”她转身走开,不欲打搅他,却忽然想到什么,又扭过头笑道:“如今的魏状元风头正盛,乃天下寒门士子的楷模,他能行,你也不会比他差,来年若有机会,希望可以在长安看到你榜上提名,打马游街。”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那是何等的骄傲与风光,季咏思甚至都不敢奢望,募地低下头,自嘲一笑,再想回答,嘉回已经走出去好远。 他只能对着她的背影,重重道:“好。” 嘉回无聊的又在屋里转了两圈,书都翻看个遍,宴绥还未回来,她越想越奇怪,预备亲自出去寻他。 只是临出门时,悄悄往柜台放了两锭银子,就快要入冬,店里也确实该添置些炭火了。 —— 她随着大流往前走,人越多越觉得不安,迷糊间好像又判断错了方向,再一转头,来时的路口已经看不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