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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帘侧,有宫女附在琴月耳边说了句什么,琴月略微思索后走到榻边,回禀道:“殿下,城中兵马司指挥使裴延之裴大人求见。” 虞清梧正欲翻页的手指动作猛然一顿。 ……裴延之,她对这个名字有印象,是那日宫外遇刺时,领巡逻禁卫队救驾的指挥使。 但他一个外臣,来瑶华宫做什么? 难不成,那日之后兵马司继续追查,捉到了制造刺杀之人的同党,也就是闻澄枫藏匿在临安城中的暗卫。再用尽手段严刑拷打,事情最终查到了闻澄枫身上,前来缉拿少年审讯? 除此之外,虞清梧实在想不到其他可能,心脏不自觉揪紧,当即再无心情看话本故事:“请他进来。” “不必让他在正殿等候,直接把人带来本宫面前。” 事关闻澄枫,又是涉嫌刺杀大罪,虞清梧脑海里的弦紧紧绷住。她一时间尚且不知该怎么应对,但无论如何,在没给闻澄枫拍板定罪之前,越少人知道越保险。 她放开怀里大白让它出去玩耍,而后坐在菱花铜镜前,整顿衣裳,描眉补妆。 这事儿本就是她理亏,但虞清梧对闻澄枫有私心,所以必不能承认刺杀之事与瑶华宫有关。 裴延之进殿时,虞清梧正在抿口脂,她从铜镜反射中淡淡观察着裴延之揖身行礼后便低头看地面的模样,眼珠子不曾瞥动张望半分,倒是规矩受礼,正直之气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虞清梧心中默默做出评判,这样的人,反而难对付。 在公主殿恪守外男礼节,到了御前势必也坚决奉行君臣之礼,不会行隐瞒包庇之举。 虞清梧深提一口气,拿出十二分的气势,红唇轻动:“裴大人不必多礼。” “只是本宫不知,这年节尚未过去,裴大人不在家中享受难得的休沐长假,来后宫作甚?”她嗓音含着淡淡笑意,但倘若听者留心便不难发现字里行间皆是微恼不悦。像是在斥责他有事快说,没事就别来打扰她的清闲日子。 裴延之也不知是听懂了还是故意装不懂,依旧保持毕恭毕敬:“臣奉陛下之命前来。” 虞清梧心下一咯噔。 刺杀的真相,越帝已经知道了?那么她之前刻意把脏水往虞映柳身上泼的说词,随之不攻自破。 以越帝对北魏的厌恶,一旦抓到闻澄枫的错处,少年必讨不了好果子吃,届时虞清梧也没信心能护得住他。 可这晌,虞清梧并没有在裴延之手里看见皇帝手谕。 或许事情尚有回寰余地,她极力定下心神,不让裴延之看出异样:“父皇打算如何?” 裴延之道:“陛下的意思,是命臣来教长公主殿下习武。” 虞清梧:“???”什么?习武? 他不是来说刺客当街刺杀事儿的? 虞清梧端着仪态,谨慎追问:“还有呢?父皇可还有说其他的?” 裴延之想了想:“陛下还说长公主殿下遇事易半途而废,要是殿下刚刚开始就想放弃,叫臣不必觉得惊讶。” 虞清梧:“……”那倒也不必这般贬低她。 不过裴延之的话虽然耿直不中听,但好在不是冲着问罪闻澄枫来的,她狠狠松下一口气,唤来琴月道:“去把闻澄枫叫来,就说本宫习武,要他尽伴读之责,来给本宫当陪练。” “这……”琴月面露为难,“闻公子早晨卯时刚过就出宫去了,这会儿还没回来。” 虞清梧被她这话提醒,想起自己上回给闻澄枫出宫令牌后,便再没有收回,主要是考虑到他和陆彦在宫外埋下的暗桩与谋划,给闻澄枫行个便利。 “既如此,就不必等他了。”虞清梧在外人面前,依旧扮演着不在意闻澄枫的样子,只把他当做敌国俘虏。说着又转过头问裴延之:“裴大人,我们是今日就开始吗?” 裴延之揖身回话:“但凭殿下吩咐。” 虞清梧眨了眨眼睛,她病中这几日一直在殿内待着,棋秋和书瑶把她管得牢牢的,谨遵御医叮嘱不允她出门吹风。偏生古代生活又属实无聊,没有手机电脑影视剧,虞清梧觉得自己都快发霉生锈了,能动动身子骨倒也挺好。 她道:“本宫听闻习武之人先择兵器,刀枪剑戟,不知哪种比较适合女子?” 裴延之道:“恕臣直言,殿下所说的刀枪剑戟质量都极沉,长公主殿下千金之躯,假若只是想习武防身,一些简单的拳脚功夫即可,不必非要选择兵器。” “那不就是花拳绣腿吗?”虞清梧扬眉讥笑。 “臣并非这个意思。”裴延之一板一眼解释。 虞清梧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无非觉得渔阳长公主仪仗不论走到哪里都有侍卫队保护,根本没必要习武。 这人跟越帝一个心思,觉得她三分钟热度,图个新鲜好玩。本质上,其实根本是瞧不起她罢了。 但熟不知,虞清梧是真的想好好学武。 她在未雨绸缪,如今走的每一步都是为了日后南越亡国做充分准备。比如放任闻澄枫的所作所为,比如让小黄门拿着她的珠钗出宫换银票买地契,再比如独自生活就一定要有本事防狼防盗防山贼。 厉害武功傍身可比勤径殿少傅大人教的那些之乎者也有用多了。 她从妆匣中随意抓起一支不带流苏的梅花白玉簪,手腕翻转试了试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