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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刘夫人出身书香门第,钱氏却是刘老太太的娘家侄女儿, 父亲不过是个小商贩,刘夫人生的端庄秀丽, 又知书识字,连管家理事也是一把好手, 钱氏虽生的颜色好, 却大字不识几个,言行粗俗,二人又是妯娌,素日少不得被拿出来比较,钱氏处处不如人,不免心生嫉恨,直到后来刘夫人产女伤了身子, 不能再有孕,钱氏心里才觉得平衡了不少。 后来钱氏生了儿子, 刘夫人却因伤了身子无法再生育, 刘远的几房姬妾也只生了两个庶女,大房至今无子,钱氏顿时觉得扬眉吐气。 及至前几年长女钱蓉儿又入宫做了女史,承宠晋了位分, 册封为丽嫔,刘夫人长女却只嫁了个寒门进士,府中的人顿时见风使舵,争相巴结奉承三房,钱氏越发趾高气昂,等闲不将人看在眼里。 偏偏刘夫人还是淡淡的,不曾巴结她半分,还不知在背地里吹了什么风,叫刘远执意带她回了京城。 去年大房选定嗣子时也不肯选自己的儿子,偏偏要二房的刘尚,想到大房偌大的家业从此都便宜了二房,钱氏直气的肝疼,故而这次得知刘夫人给侄子刘尚定亲的消息便忙告诉了刘老太太,添油加醋鼓动着老太太来了京城。 刘夫人余光看见钱氏幸灾乐祸的笑脸,眸光一闪,自从三年前钱蓉儿入宫得了盛宠,钱氏越发张扬了,刘老太太早些年还没这么糊涂,这两年被钱氏奉承的多了,性子也越发左了,只是她是当儿媳妇的,不能同婆婆辩驳,只得尽量分说道:“老太太,这事已经同荣府定下了,如今咱们却忽然反悔,背信弃义不说,传了出去,叫外头知道,咱们阖府的名声体面也都没了。” 刘老夫人将脖项一扭,嘴唇一撇,鼻孔里哧哧两声,冷笑道:“你既然知道事情重要,怎么就擅自做主定下这门亲?!横竖又没换庚贴,不过口头约定,算不得数!” 见刘老太太气的不行 ,钱氏心下暗喜,便故意火上浇油,劝道:“老太太说的有理,大嫂这番也太冲动了些,如今我们蓉儿在宫里得宠,尚哥儿有这个做娘娘的妹子,谁家不高看几分?什么好人家的姑娘配不上,偏要娶个庶出的?” 刘老太太听了这话越发觉得碰在了心坎上,死死盯了刘夫人一眼,骂道:“过了这么多年没给我们家生下个男丁就罢了,如今还要算计你侄儿的亲事,你安的什么心?!” 刘夫人闻言,心下苦涩难言,又是委屈又是难过,却又不能辩驳,只能垂手站着,一声儿不言语。 正闹得不可开交,忽听外头丫头传话道:“老爷与大爷回来了。” 刘远是大伯子,钱氏作为弟媳按理应该避开,不过她好容易等到了今天这出好戏,哪里肯离开,心道横竖两人也是自幼长大的表兄妹,老太太又在这里,倒无甚妨碍,因此只装作无事模样,依旧扶着刘老太太,脚下纹丝不动。 不多时刘远与刘尚匆匆忙忙过来,只见房内一片寂静,刘老太太扶着钱氏,正黑着脸数落刘夫人种种不是。 两人忙上前请安,刘老太太见了儿子和大孙子,脸色这才缓和了些,拉着刘尚在身边坐下了,嘘寒问暖了一番。 刘远见妻子面色苍白,想到方才在门外听到的老太太中气十足的斥责声,不禁暗暗皱眉,悄悄给妻子使了个安抚的眼色,走到老太太跟前,躬身陪笑道:“大冷的天,老太太要进京来,何必自己来?这舟车劳顿的,若是有个闪失可怎么处?只叫儿子过去迎您老便是了。” 刘老太太瞥了一眼刘远,冷声道:“我只当你忘了我这个娘了,原来还记着呢!尚儿的亲事你们自个都定下了,连我这个亲祖母都不知道,你们还有没有把我这个当娘的放在眼里?!” 刘远听着这话不像,忙陪笑道:“母亲这话可错怪儿子了,原是说请您老上京来,只是如今天寒地冻的,赶路实在辛苦,这才想着等年后开春再接您老上来主持大礼。” 刘老太太听了,面色又缓和了两分,冷冷道:“大礼就不必了,我可没答应这门亲事,趁如今还来得及,赶紧去给我退了!” 刘远一听顿时心下一跳,忙道: “这事我们两家已经说定了,如今中途悔婚,岂不是失信于人,这叫儿子如今见人?” 刘老太太根本听不进去,冷笑道:“你也别哄我,我都知道了,尚儿才出孝,这只是你们自个儿私下约定好的,对方是女家,退亲之事并不光彩,定不会叫外头知道,我们只要管好自家,根本不用担心名声之事。” 刘远无奈叹气,老太太想的未免太简单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哪里瞒得住? 刘老太太见刘远面有难色,刘夫人只跟木头似的低头不言语,更是怒火中烧,拄着拐杖恨声道:“横竖我今儿将话撂在这儿了,要我同意这门亲事,先拿根绳子勒死我是正经!” 刘远闻言十分头疼,老太太年轻时便是个泼辣性子,也不曾读过什么书,这几年养尊处优,说一不二,性子越发左了,只是到底是自己的老母亲,他也怕老太太真气出个好歹来,只得好言安抚一番,又向刘夫人使了个眼色,道:“我同老太太说些体己话,你先回去歇着罢。” 刘夫人闻言看了脸色黑沉的老太太一眼,答应了一声,转身便走了。 刘老太太脸色越黑,只是到底碍着儿子的面,忍住了心中的怒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