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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事实上,他却好像被钉在座位上,一动也不能动。整个躯体都被某种冰冷的物质完全冻结。

    脚步声越来越近,那一刻马上就要来临了。又或者说,在那个人批改他那张用尽全力也显得马虎的试卷的时候,那一刻就已经降临。

    只是现在,命运要将那个早已预料到的答案完全展开,赤/裸/裸的摆在他面前摊开而已。

    沢田纲吉想着,老师会用怎样的眼神看他呢?

    失望的?蔑视的?恨铁不成钢的?指责的?又或者是把所有这些他害怕的东西全都包裹在里面朝他掷来?

    他不知道,也不愿意去想象那个人带着严厉表情的模样。

    近了,更近了,那脚步声就在他桌位旁停下来。就像撞钟或者敲击鼓面的最后一下,就这样停住了。

    “沢田同学...”

    他听到了老师的声音,就好像用一把剑把那迷雾从中间劈开了,视野变得清晰,声音也得以再次成功的传递。

    稚嫩的少年几乎是颤抖着转过头,眼里甚至湿漉漉的泛起了水汽在祈求着老师的仁慈,又好像并没有抱着得到的希望。

    俯下身,年轻的老师带着一如既往的包容,轻轻的将白色的,上面有红色黑色的线条纠缠在一起的试卷放在了少年的桌面上,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似乎稍微重一点的动作就可以将眼前的人打碎了。

    “比起入学考试,有进步哦,继续加油吧。”

    临刑的那一刻,铡刀没有落下来。

    就好像装着噩梦的黑色袋子被扯破了一道口子,现实世界的光重新照了进来,照进了那个饱受折磨的被围困已久的人的内心里去了。

    ......

    拿着那张33分的试卷,沢田纲吉走回家,表情怔愣,思绪不知道飞到了哪个角落。

    33分——及格了。

    比起入学考试的15分的确有了很大的进步,翻了一倍又加了三分上去。可以说这一切都归功于他的老师那引人入胜的授课方式。

    同时,这也让少年明白——他的老师早已知道他就是废柴的事实。他的入学成绩班主任早就知道了。

    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那个人还能用这样的态度对待他?友善的、可亲的、鼓励的、一视同仁的态度。这样的真相似乎让他这个月以来的蹩脚的伪装,和算不上努力的努力变得无用可笑了起来。

    而这个事实就这样摆在眼前,让他不能像上次一样从老师的家中逃走那样继续逃避了——他真的得到了那宝贵的,曾无数次梦寐以求想要得到的东西。

    就是他从笹川京子身上得到的那种东西,只是...这次是由一个年长者温柔的赠与。

    但他真的值得吗?真的值得这样一份好意吗?他是不是配不上这两份宝贵的态度呢?毕竟他是——废柴纲啊!

    因为京子,校园生活即使无法带给他收获和快乐,他也努力的坚持每天去上学。

    因为他的老师,即使每天早起真的无比痛苦,被延长的校园时光也加深了这份痛苦,只有在老师的课堂上,在京子的笑容里他才能得到些许的慰藉,即使这样也坚持着不再迟到。

    但是——这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东西。这两件简单的事情,无论放在哪个学生身上都可以轻易做到吧?

    “小纲,欢迎回家。”

    母亲露出温暖的笑容朝他打招呼,饭菜的香气也从开门的那一刻钻进他的鼻腔。家是温暖的港湾,可此刻他的灵魂却仍然漂泊在外,停留在课堂上的永恒的那一刻了。

    包容的母亲似乎没有察觉到沢田纲吉情绪的异常,又或者是察觉到了,却仍然愿意将空间留给他,只带着永远温柔的目光与微笑看着他。

    “对了,小纲,你的班主任刚才打电话给我,晚上八点要来家访。”

    “...什...什么——?!”

    就像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个炸/弹,水花高高溅起,拍打在岸边的梦游人身上。这浪花把他惊醒了,灵魂从教室里飞快的重新回到了这个温暖的地方。

    “家...家访?!”

    他结结巴巴、手舞足蹈、不知所措。少年还未从感情的漩涡中抽离,又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的余波冲击,向后跌倒。

    “嗯嗯,所以小纲要做好准备。”沢田奈奈微笑着走进厨房,背对着少年自言自语,“小纲的新班主任会是个怎样的人呢?”

    “是个帅气的大人啦...”少年轻声回应着。

    “嗯?小纲刚刚在说话吗?mama没有听清楚。”

    “没...没有啦!”飞快的跑上楼梯,少年急匆匆的回到自己的房间。

    环视着这乱糟糟的小空间,他苦恼的抓着自己的头发,最后急中生智从角落里找出一个箱子,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杂物一股脑的塞进去。

    ......

    晚上八点,相原清准时来到沢田宅,按响了门铃。

    不一样,年轻的老师和那位被少年珍藏在心底的少女京子是不一样的。

    少女是包容的,一视同仁的。

    而老师——会让这个少年成长。

    第66章 不相信自己

    沢田纲吉站在二楼的楼梯口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他正在做一件对于他而言十分大胆的事情——偷听mama和老师的谈话。

    他全神贯注,身体不自觉的往声源处倾斜。等到半个身子都探出了遮挡视线的墙壁,他又猛地回神, 打挺般将腰杆挺直。然后, 他支起耳朵, 又不自觉的被声音勾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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