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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杂院里的小美人 第29节

    从林溪的嘴巴里说出来的?

    夏美莲被林溪黑这脸的这一嗓子问得整个呆滞。

    “小溪?”

    她完全不敢置信。

    她记忆中的林溪一向温柔乖巧,连重话都不会跟别人说一句,什么时候这么说过话?

    “让她出去还是让她进来说话?”

    梁肇成插话道。

    声音低沉,实在不像是什么愉悦的声音。

    林溪那几句话,不仅震懵了夏美莲,让梁肇成头上的青筋也抽了抽。

    林溪被他这一问话,整个人才彻底醒过神来,立即想到自己刚刚的话……救命,她都说了些啥。

    她尴尬瞅他一眼,再看一眼夏美莲,然后就看到这姑娘眼泪一下子滚了出来,凄凄地叫了一声“小溪”。

    “我跟她说一会儿话吧。”

    林溪道。

    顿了一下,又道,“我带她去楼上说。”

    以这姑娘的身份,这深更半夜出现在她家门外,再加上她开头那句“为什么你会跟别的男人住在一起”,她几乎可以预见到这个姑娘会跟她说的话,她可不想有些话被梁肇成听到。

    虽然这样单独带她上楼也不好。

    只能两害取其轻了。

    “她现在情况不太对劲,我劝劝她。”

    她看着梁肇成,描补性地解释了一句。

    他冷着脸点了点头,道:“我就在楼下。”

    林溪冲他感激地笑了一下,明白他的意思,是“我就在楼下,有事叫我。”

    林溪转身上楼梯,不过想到什么,转身又冲梁肇成道:“我跟她十分钟应该就说完了,十分钟后,能请你上来一下不?”

    她并不想跟夏美莲说太长时间。

    上次她就跟夏向远说了几分钟话,他就过来了,这回她索性就直接叫他,免得他还要再找理由上去。

    她多体贴不是?

    梁肇成点头,道:“好。”

    第26章 狐狸精

    夏美莲听到两人的对话,看到两人的眉来眼去,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在烧,可心底却又透凉。

    林溪她怎么能让另一个男人住到自己家里,跟人已经亲近到这个程度?

    她就这么无情,至于这么狠插她哥哥一刀吗?

    她脚步发软地跟着林溪上了楼。

    林溪领着她上了楼,原本也不想带她到自己房间,就在楼上的小厅里谈,可是看一眼陈野的房门,又怕吵醒陈野,只好还是带她去了自己房间。

    一入房间,夏美莲就一把抓住了林溪,道:“小溪,你前几天不还跟我哥在一起吗?为什么一转眼就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了?小溪,你不能,你不能这样,你跟我我哥十几年,从小到大的感情啊!你想想,这么多年来,我哥对你多好,他简直把你当眼珠子宠,就连我这个亲meimei都要靠边站,你不能这么对他,你不能这么对他啊。”

    林溪的手腕被她抓得生疼。

    本来她想忍一忍的,可太疼了,实在忍不了。

    她掰了掰她的手,掰不动,就死劲掰,道:“夏美莲,我的手要断了。”

    夏美莲这才松开手,怔怔的看着林溪,只觉得像是愈发不认识她。

    林溪绕开她,走到桌前拿了把椅子,横在了两人中间。

    她实在怕她再又拉又扯自己。

    她道:“美莲姐,我奶奶临终前就让我你哥分手了。”

    “可你前几天还跟他在一起!”

    夏美莲尖叫,道,“你前几天还跟他在一起!小溪,就算是你奶奶那么说,可是你奶奶已经去世了,难道我哥一个大活人还比不上你奶奶的一句话重要吗?你想想,我哥这么多年对你有多好,简直是掏心掏肺的,就算是现在,我爸我们家被逼到这番田地,你只要稍微帮忙,就能解决我们家的灾难,可他都不舍得找你。你怎么忍心,你怎么忍心在这个时候再捅他一刀?”

    她只要稍微帮忙就能解决他们家的灾难?

    这位jiejie说的这么轻松?

    她想到何桂芬最后逼死“林溪”的那些话,看着她道:“美莲姐,那是我跟你哥之间的事。你对我跟你哥分开,这么大的反应,到底是替你哥不平,还是因为,如果我跟你分开,我就不能替你父亲还赌债?”

    夏美莲一愣,随即就抖着声音道:“这有分别吗?”

    “小溪,只有十五万,我爸的赌债现在只剩下了十五万,对你来说,并不难还。你想想这么些年,不仅是我哥把你当心肝,对你掏心掏肺,就是我妈,她对你也没差过半点我这个亲闺女,从小到大,有我的一份,也总有你的,哪怕是一碗汤,也一定要匀出来一半端过来给你,甚至疼你比疼我还甚,难道就为了十五万,你就要对我哥我妈都不管不顾?”

    她的眼泪笔直的留下来。

    并不觉得这两者有多大的分别。

    他们家这么些年,可当真没亏待过林溪一星半点。

    林溪听得心里也有些叹息。

    根据那些零星的记忆,夏美莲说的也不算太夸张,何桂芬和夏向远对原身的确是真的好。

    所以就算林溪因为自身生长环境特殊,对感情的事比较看得开,比较独立,可她也不会去评判原身,说原身性格软弱处理得不好什么的,没有她过去的那些经历,没有资格评判她的情感和感受。

    不过,她不是原身,没有那些感情就是了。

    “小溪,你知道吗?要是我们家不能还上这十五万,那些人就要我爸拿我当赌债,嫁给老男人来还。十五万,小溪,你有两栋楼,加起来怕是能有一百万,咱们一起长大,你能就这样为了这十五万,看着我入火坑,看着我哥我妈生不如死吗?小溪,你一直都那么善良,对我那么好,我们一直亲如姐妹,你能看着我被卖了吗……”

    她说着话,已经全身颤抖,泣不成声。

    林溪呆住。

    这个她是真的不知道。

    她看见眼前姑娘的绝望,那种拿她当最后稻草的绝望。

    林溪默了一会儿,道:“你爸欠了赌债,说要卖你,你就给他卖吗?”

    “十五万,你说只有十五万……夏美莲,你们家不是只认识我一个人,也不是没有肯对你们家伸出援手的亲戚,我相信,如果你们家谁病了,要这十五万救命,那肯定会有很多人伸出援手,愿意为你们凑出这笔钱。可那是赌债,今天是十五万,明天可能就是五十万,一百万,只要我卖了楼,最后也一定会全部填进去……”

    “不!我爸说了,只要你跟我哥结婚,只要你肯帮我们家还这个赌债,就一定不会再赌了。”

    这是她听到她爸跪在她妈面前,求她去帮忙筹钱时说的话。

    “真的,小溪,他这段时间已经受够了罪,吃够了苦头。小溪,你是知道我爸的,他并不是什么坏人啊,不是那些丧心病狂的人,过去那么多年他都好好的,他只是被人下了套,是那些人给他下了套。”

    亲人总是无比信任曾经爱着自己,跟自己关系亲密的亲人。

    不相信他们会做出那么疯狂不理智的事情来。

    但事实上,不管他以前是什么样的人,能上一次套,把自己家产输得一干二净要逼得卖女儿还债,这样的人还有哪里值得信任?

    这一刻,林溪也很同情夏美莲。

    可别说她不是原本的“林溪”,就算是原本的“林溪”,也没有义务去卖了自家楼去人家还赌债。

    更何况,林溪十分怀疑,那些设局的,怕是连她家的房子,都早已经看好了。

    林溪听到门外脚步声响,转头就看到梁肇成已经上来了。

    也差不多了。

    她看着夏美莲,道:“我不会卖楼,想必你们家的楼也不是一次性就输光的吧?美莲姐,我不会帮你们家还赌债,这跟我跟你哥的事也无关。”

    她说完想了想,转身就开了抽屉,虽然很不舍得,还是从抽屉里抽出了两张五十的纸币,然后递给了夏美莲。

    夏美莲惊愕中,林溪道:“你现在的情况,我知道只要我不卖楼帮你还钱,我说什么在你眼里都是凉薄,狠心,站着说话不腰疼,可是我还是要说。你们家这种情况,填钱是填不完的,求人不如自救,你爸都要卖你了,你就等着那里给他卖吗?这一百块钱路费钱,你想走哪儿就走哪儿吧,给你做路费。”

    给她一百块钱,做路费?

    夏美莲低头看着林溪手上那一百块钱,再抬头看林溪,不敢置信。

    一百块钱,她是把她当叫花子打发吗?

    她胸口起伏,简直气得浑身发抖,连牙齿都在抖。

    她指着林溪就抖着牙齿道:“一百块钱,你给我一百块钱?你叫我走?那我爸呢?我妈呢?我哥呢?林溪,你,你可真狠,真够狠,过去这么多年,我怎么就没看出你竟然是这样一个人……你竟然装了这么多年,这么多年,那个乖巧听话善良的样子,竟然统统都是装的,你骗了我哥,骗了我们全家人,我们全家人,竟然一个都没看出你是这么狠心绝情的一个东西……”

    林溪手指搓了搓那两张看起来很新对她来说又很久的纸币,默了一会儿才道:“我帮不了你们,我厌恶赌徒,厌恶跟赌徒一切相关的东西,我的钱,就算哪天我真的有钱,我宁愿资助孤儿院,建学校,也不会给赌徒填一分钱……你们只能自救。”

    “啪”得一声,夏美莲打在了林溪手上,林溪吃痛,手上的那两张纸币就飞了下来。

    林溪吓一跳,下意识就往后退了一步,眼睛往那纸币上追着看了一眼再转头看夏美莲。

    她抿了抿唇,然后抬头,“啪”得一声,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冷声道:“我没有义务给你们家卖楼还赌债,这一巴掌是还你的,你有本事冲我发脾气,对着你爸对着要卖你的人,你怂什么怂?”

    她先前还跟她好好说话,还给她一百块钱,还给她建议,不过是出于对一个身处她这个处境姑娘最基本的同情。

    还有早上见到夏向远,夏向远的冷静自持没有丝毫纠缠的意思让她对他有了一些好感。

    她哪里知道他meimei会这么疯?

    不过你惨不是你对别人发疯的理由。

    据她有限的记忆,原身在夏家陷入困境之后,还给了他们家不少帮助,私下给了夏母不少钱。

    可这个夏美莲可没有半点感激,她就只觉得“林溪”卖楼帮他们家还债是理所当然的!

    不帮就是无情无义狠心绝情,呸,什么玩意儿。

    林溪这巴掌打得可是半点没留手,打完自己都震得手疼,甩了甩手。

    夏美莲原本就眼睛红肿泪流满面,再加上这一巴掌,半边脸一下子肿起来,整个人形容又凄惨又恐怖。

    她捂着自己的脸,不敢置信地瞪着林溪。

    “贱人,小贱人,只会装模作样勾引男人的小贱人!”

    因为这一巴掌,也因为林溪和以前天差地别的反差,让她原本抱的最后一丝希望破灭,夏美莲已然崩溃。

    她觉得自己全家这么多年都受到了林溪的欺骗,心里恨极又气极,这段时间积累的情绪终于全部崩塌爆发。